“王婆的孙子在西市当学徒,让她多打听些西域商人的动静;胡饼摊主的儿子在驿站当差,问问最近有没有可疑的文书往来。”武媚娘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坊市,“你们看这长安城,坊墙再高,也挡不住人心流动。咱们的眼线不是钉死的桩子,是活的水,要顺着街巷流到每个角落。”
侍女们记下吩咐正要告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负责洒扫的老仆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手里举着片沾着血迹的衣角——那布料是禁军的制式,上面还绣着半个“纥”字。
“刚在后门捡到的。”老仆的声音发颤,“像是被刀划破的,还带着酒气。”
武媚娘捏起那片衣角,血迹已半干涸,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她忽然想起小翠表嫂说过,纥干承基的侍卫昨夜在酒肆喝得酩酊大醉,看来是真的急着庆祝什么。
“春桃,”武媚娘将衣角扔进火盆,看着它蜷成焦黑的一团,“让表嫂想法子看看,那些加饷的士兵是不是都换了新靴——尤其是靴筒里藏没藏着短刀。”
火盆里的灰烬被风吹起,像无数细小的蝴蝶在晨光里飞舞。武媚娘望着窗外渐渐喧闹的长安城,忽然觉得这盘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李承乾不仅要动手,恐怕还想借禁军之乱,将水彻底搅浑。
这时,去给表嫂送胭脂的侍女回来复命,说表嫂正在给士兵缝补衣物,看到胭脂时眼睛亮得像星星,还悄悄塞回一块帕子,帕角绣着个小小的“铁”字。
“铁。”武媚娘将帕子展开,那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急切。她忽然明白,那些铁器恐怕不只是刀枪,说不定是更厉害的东西——比如李杰工坊里正在研制的新式弩箭的仿制品。
“把库房里那批防身用的软甲取出来,”武媚娘转身对春桃说,“给王婆、胡饼摊主他们每家送一件,就说是香露坊新制的衬里,能防风寒。”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上,“告诉他们,这几日夜里都警醒些,若是看到带火折子的陌生人,就往水缸里扔石头。”
侍女们退下后,屋内又恢复了寂静。武媚娘走到桌前,将新得到的线索一一添在纸上,用朱砂笔将“铁器”圈了又圈。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那些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组成一幅暗流涌动的图景——东宫的硫磺、汉王的铁器、纥干承基的禁军,像三条毒蛇,正悄悄缠向三月初三的祭祖大典。
她拿起那包胡椒种子,轻轻撒在纸上,黑亮的种子落在“李承乾”三个字上,像给那名字盖了层网。“李杰啊李杰,”她轻声呢喃,指尖拂过种子,“你的胡椒能调味,但愿也能给这盘棋添点变数。”
窗外的桂花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金。武媚娘知道,接下来的三日,每一刻都像走在薄冰上,而她能做的,便是让这薄冰下的水流,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涌动。就像李杰说的,借势而为——而此刻最大的势,便是敌人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她提笔在纸上添了最后一句:“夜路长,星火不灭。”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一颗正在燎原的火星,映着她眼底燃起的微光。整个长安城还在沉睡,可香露坊的这盏灯,已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提前点亮了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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