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杰正在农具坊查看新铸的犁头。铁匠老王拿着一把刚出炉的镔铁犁,兴奋地向他展示:“少卿您看,这把犁的刃口磨得,锋利得能剃胡子了!用它耕地,保管事半功倍!”犁头在阳光下泛着青幽的光,刃口锋利得仿佛能切开空气,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李少卿,东宫遣人送礼来了。”门吏匆匆进来通报,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李杰放下手里的犁头,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内侍恭敬地走上前,将锦盒高高举起,呈到李杰面前:“殿下说,听闻少卿推广农技辛苦,特备薄礼相赠,望少卿笑纳。”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李杰的眼睛,来之前王德特意交代,无论对方态度如何,都要忍气吞声,万万不可冲撞了李少卿。
李杰打开锦盒,那对羊脂玉镇纸在日光下透着柔和的光泽,温润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看了一眼,便合上盒子,递给身后的随从,语气平淡地说:“劳烦回禀太子殿下,心意我领了,但这礼物,我断不敢收。”
内侍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十分错愕,他没想到李杰会如此不给面子,连太子的礼物都敢拒收。他结结巴巴地说:“少卿,这……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您怎么能……”
“各司其职,便是对陛下最好的交代。”李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磐石一样不可动摇,“我身为司农寺少卿,推广农技是我的本分,不敢奢求额外赏赐。还请殿下安心抄书,莫要分心于这些琐事。”
内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纸一样,他捧着原封不动的锦盒,狼狈地退出司农寺。背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工匠和官员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同情,有嘲讽,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消息传回东宫时,李承乾正在用膳。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有肥美的烤鸭,鲜嫩的鲈鱼,还有各色点心,但他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当王德低着头,将李杰的话和退回的锦盒呈上时,李承乾看着那对静静躺在锦盒里的羊脂玉镇纸,突然像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抓起桌上的白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酒杯四分五裂,碎片溅到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废物!都是废物!”李承乾嘶吼着,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餐桌,满桌的菜肴散落一地,汤汁溅在明黄的桌布上,像一幅丑陋的泼墨画,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酒气,与他的怒火交织在一起。
王德连忙上前,想为他包扎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滚开!”他看着手背上渗出来的血珠,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可这点疼,比起心里的疼,根本算不了什么。那句“各司其职”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自尊,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李杰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提醒他,连抄书这种本分事,他都做得心不甘情不愿,还有什么资格干涉别人的工作?
窗外的风更大了,呼啸着穿过宫殿的窗棂,将几片梧桐叶吹进殿内,落在满地的狼藉中。李承乾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对被退回的玉镇纸,突然觉得无比可笑。他这个大唐太子,身份尊贵,竟连送份礼物都送不出去,而李杰那个寒门出身的农官,却能让父皇另眼相看,让百官趋之若鹜,让武媚娘暗中结交……这大唐的天,是不是真的要变了?
王德跪在地上,看着太子殿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气。他伺候李承乾多年,看着他从一个聪慧伶俐、备受宠爱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副敏感易怒、颓废消沉的模样,知道这位殿下心里的苦。可他也明白,有些路一旦走错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太子与李少卿之间的鸿沟,怕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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