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尉迟恭的密报(2 / 2)

“灌他半碗米汤,别给多。”李杰往回走时,鞋底沾着的草叶还在滴水,在地上拖出细痕,“饿不坏就行,这人证比银子金贵。”他瞥了眼棚屋的门缝,赵五的影子缩在墙角,像块被遗忘的破布。

暮色漫进太极殿时,李世民正对着西域舆图皱眉。案上的鎏金烛台燃着十二根蜜蜡,烛芯爆出的火星落在“葱岭”二字上,将那处的褶皱烫出个小黑点——那里的胡椒商队又被劫了,奏报上的墨迹还没干透,洇得“急报”二字发蓝。

“陛下,尉迟恭将军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太监的声音在殿内荡开,带着小心翼翼的颤音,靴底碾过金砖的声响轻得像蚊子哼。

“让他进来。”李世民没抬头,指尖在舆图上的“波斯”二字上重重一点,指腹的薄茧磨得羊皮纸发毛——那里的胡椒价格又涨了,一粒能换三粒米,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激起民怨。

尉迟恭的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单膝跪地时,甲片碰撞的“哗啦”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鹭。鸟粪落在烛台上,火星“滋”地灭了一颗。“陛下,禁苑试验田送来密报。”他从暗袋里掏出供词和银锭,双手举过头顶,青筋在腕间暴起,“事关东宫,还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的目光终于离开舆图,落在那锭银子上。当“东宫王德”四个字撞进眼里时,他捏着玉圭的手指猛地收紧,圭角在掌心硌出红痕。供词上的朱砂手印像块未愈的血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刺得人眼眶发疼。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噼啪”声,十二根蜜蜡的光晕在地上投出重叠的圆,把尉迟恭的影子压得扁扁的。他能感觉到陛下的目光像淬了冰的箭,先射在供词上,再落在银锭上,最后停在“东宫”二字上,那枚刻着“东”字的元宝,在烛光里泛着嘲弄的光。

“尉迟将军觉得,”李世民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却带着能冻裂金石的寒意,“太子为何要与一担粪肥过不去?”

尉迟恭的额头抵着金砖,冰凉的触感透过玄甲传上来,声音闷得像从地里钻出来:“臣……臣不知。但臣今日见那胡椒苗,已抽出新叶,长势喜人,想来李杰确有真本事。”他没敢说李承乾的不是,却把胡椒苗的事点得透亮——若是没鬼,何必费尽心机毁苗?

李世民没再说话,只是反复摩挲着供词。赵五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真实的慌张,每个笔画都在发抖;王德的银子沉甸甸的,底面的“东”字刻得极浅,像是怕人发现又故意留痕。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像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

他想起李承乾小时候,总爱穿着小铠甲跟在身后,跌在御花园的草里也不哭,举着木弓喊“父皇看我射中那朵花”。那时的太子眼里有光,像初升的太阳,不像现在,总躲在东宫的暖阁里,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你先退下。”李世民的指尖在供词上轻轻敲击,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毛,每一下都像敲在尉迟恭的脊梁骨上,“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臣遵旨。”尉迟恭退出殿时,回头望了眼,陛下的背影在烛火里缩成个孤寂的影子,案上的供词被十二根蜡烛照得透亮,像块烧红的烙铁。殿门合上的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哐当”巨响——是玉圭砸在舆图上的声音。

李世民盯着供词上的“东宫”二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上的鎏金烛台晃了晃,两根蜡烛应声而倒,蜡油在舆图上洇出大片的黄,像滴进地里的泪。他想起武德九年的玄武门,箭簇穿透皮肉的闷响,血泊里的兄长,还有李承乾出生时,窦皇后抱着襁褓笑说“这孩子定能稳坐东宫”……掌心的玉圭突然发烫,烫得他猛地扔在地上。

禁苑的夜色越来越浓,李杰正蹲在试验田边,用沾着露水的手指丈量新叶的长度。叶片在指尖微微颤动,绒毛扫过皮肤,痒得像有小虫爬。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土壤改良完成度60%,奖励“胡椒抗寒品种种子x50”】。抗寒种子!他的指尖猛地顿住——这意味着胡椒能种到更北的幽州,不用再依赖西域商路!

他的指尖抚过冰冷的屏幕,嘴角勾起抹笑。远处的东宫方向,暖阁的灯火还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幽光。但他不怕,有这些抗寒种子,有赵五这个人证,有李世民那双虽沉默却锐利的眼睛,这场关于胡椒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老张抱着草帘走过来,粗布上的粪渍蹭在草帘上,画出深色的印:“大人,夜里凉,露水重,给苗盖上点吧?别冻坏了。”

“再等等。”李杰望着星空,北斗七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把悬着的勺子,“等这场雨下过,就该追肥了。”他知道,太极殿的那摊蜡油,迟早会点燃一场风暴,而他的胡椒苗,会在风暴里长得更壮——就像所有经受过考验的种子,根会扎得更深。

夜风带着泥土的腥气掠过试验田,胡椒苗的新叶在黑暗中轻轻颤动,像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破晓后的生长。而太极殿的烛火,还在李世民紧握的拳头上明明灭灭,映着一位帝王在权力与亲情间的挣扎,也映着一个穿越者用科学改变历史的决心——这决心,比东宫的琉璃瓦更亮,比太极殿的烛火更暖,正顺着试验田的土壤,悄悄蔓延向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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