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禁苑的泥土里还藏着未褪尽的寒意,李杰却特意换上了件浆洗得发白的细布衫。他站在试验田中央的石碾旁,指尖在怀里揣着的硬物上轻轻摩挲——那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罐,银灰色的罐身泛着冷光,罐口的螺纹细密得像虫蛀的纹路,这是他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物件,农科院特制的种子储存罐,密封性能足以抵御三年潮湿。
“大人,您揣着啥宝贝?手心都攥出汗了。”老张扛着新编的竹筛走过来,竹篾在他肩头晃悠,筛底的细缝里还卡着去年的稻壳。他看着李杰紧绷的侧脸,这几日除了查看粪肥,就总对着东边的日头出神,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时辰。
李杰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刚过辰时三刻,天边的流云被染成淡淡的金红——系统提示的“上吉之时”到了。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捏住金属罐的边缘,罐身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像握住了穿越时空的钥匙。“哗啦”一声轻响,罐口的螺纹在掌心转动,密封三年的空气带着干燥的草木香喷涌而出,混着禁苑泥土的腥气,在鼻尖萦绕成奇异的味道。
“这是……”老张的眼睛突然瞪圆,竹筛“哐当”掉在地上,筛底的稻壳撒了一地。金属罐里铺着层银白色的锡纸,锡纸中央躺着五十粒胡椒种子,紫黑色的颗粒饱满得像要裂开,圆润的弧度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比他见过的西域胡椒子大了近一倍。
“水培胡椒的优选种。”李杰用指尖轻轻拂过种子,指甲盖碰到颗粒时发出细微的“嗒”声,每一粒都经过农科院的基因筛选,抗病性是普通种子的三倍,“穿越前申请的专利品种,编号ZJ-2024-073,整个华夏就培育出两百粒。”他特意把罐口对着阳光,种子内部的胚芽在光线下透出淡淡的绿,像藏着颗小小的翡翠。
老张哆嗦着伸手,指尖刚要碰到种子又猛地缩回,粗布袖口在罐口蹭出细小的毛絮:“这……这就是能让咱翻身的宝贝?看着比波斯的紫晶还亮堂。”他去年在西市见过西域商人炫耀胡椒,黑黢黢的像炭粒,哪有这般水润的光泽?
“每一粒都比黄金金贵。”李杰把种子倒在铺着细棉布的竹筛里,紫黑色的颗粒在白色棉布上滚动,发出“沙沙”的轻响,“种活一粒,能结三季果;种活五十粒,够供应半个长安的spice需求。”他刻意用了个英语词汇,看到老张茫然的眼神才改口,“就是香辛料,比盐还金贵的那种。”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淡绿色的提示:【检测到专利品种种子,活性98%,符合催芽条件】。避光催醒。李杰的指尖在“35c”的字样上停顿——这个温度是水培胡椒吸水膨胀的最佳阈值,高一度会烫死胚芽,低一度则会延长催芽期。
“张大哥,去烧五十斤温水。”他从筛子里挑出最饱满的五十粒种子,每一粒都得符合“粒重≥5g、无破损、胚芽显露”三个标准,剩下的二十几粒被小心放回金属罐,“水温要刚好不烫手,用陶盆晾着,凉了就添热水。”
老张应着跑向草棚,狱卒们围过来看新鲜。小王刚要伸手去碰,被李杰一把拦住:“洗手!用皂角洗三遍!”他从怀里摸出块黄澄澄的东西——这是用系统奖励的皂基做的简易香皂,比大唐的澡豆去污力强十倍,“种子怕油污,一点都沾不得。”
狱卒们嘻嘻哈哈地跑去打水洗手,皂角在木盆里搓出细密的泡沫,混着试验田的泥土香,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老张端来陶盆时,特意用温度计(系统兑换的玻璃制品)量了三遍:“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五度!”陶盆边缘还冒着细密的白汽,像给温水盖了层薄纱。
李杰把五十粒种子小心翼翼地倒进陶盆,紫黑色的颗粒刚接触温水就微微颤动,像是在伸懒腰。他盯着水面泛起的细小涟漪,突然想起穿越那天的场景——实验室的离心机还在旋转,培养皿里的胡椒种子刚完成基因测序,一阵强光闪过,再睁眼就到了贞观年间的牢房。
“得给陶盆保温。”他指挥狱卒找来最厚的棉布,是老张媳妇给孩子做棉袄剩下的,里子还絮着新棉花。棉布裹在陶盆外,像给温水穿了件厚衣裳,只留个小口便于观察,“每两个时辰换一次水,水温必须保持三十五度,差一度都不行。”
小王自告奋勇值第一班,捧着陶盆蹲在草棚最里层,眼睛瞪得像铜铃:“大人放心,保证分毫不差!”他把自己的棉袍也盖在棉布外,生怕热气跑掉,鼻尖冻得通红也顾不上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