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培棚的搭建(1 / 2)

巳时的日头晒得竹片发烫,李杰蹲在刚清出的空地上,指尖划过竹篾的断口,竹纤维刺进皮肤,带来一阵细密的痒。他面前摊着张粗糙的麻纸,上面用炭笔勾勒着水培棚的草图——四方形的框架,顶部呈人字形,两侧留着可开合的透气口,角落里标注着“陶罐水位线”,墨迹被汗水晕开,在纸面留下模糊的晕圈。

“李大人,这竹子够直不?”小王扛着根碗口粗的毛竹从林子里钻出来,竹梢的叶片扫过他的额头,沾了满脸的露水。他身后跟着两个杂役,抬着的竹捆上还缠着藤蔓,“西边那片竹林里尽是这种,就是竹节密了点,劈起来费劲。”

李杰抬头瞥了眼竹子,竹身泛着青绿色的光泽,用指甲掐了掐,留下浅浅的印子:“青皮竹韧性够,就是容易招虫。”他起身接过竹子,往地上一竖,竹影在土坡上投下歪斜的线条,“截成两丈长的段,留三根做立柱,剩下的劈成竹篾,宽三分,厚一分,不能有毛刺。”

老张蹲在旁边削竹刀,刀刃在石头上磨得锃亮,反射出刺眼的光。他去年在狱里学过竹编,此刻正按着李杰的要求处理竹节:“这竹节得削平,不然蒙纱帐的时候容易划破。”竹刀落下,带着清香的竹屑簌簌落在脚边,“就是这旧纱帐太薄,能挡得住风?”

“挡不住风,但能保湿度。”李杰从草垛里翻出那捆从宫里讨来的旧纱帐——这是他托房玄龄向尚服局要的,原本是皇后娘娘用旧的,上面还绣着褪色的凤纹,此刻被他当成了塑料膜的替代品,“正午太阳毒,纱帐能挡三成日光,免得水温升太快;夜里又能留点透气的缝,不至于闷坏根须。”

老李蹲在远处放线,他用麻绳在地上拉出个四丈见方的框,每隔三尺插根小竹片做标记:“大人,排水沟按您说的挖两尺深?往西南角倾斜,直通外面的水渠?”

“对,”李杰踩着竹片框的边缘走了一圈,脚下的土被踩得结实,“沟底得铺层碎石,上面盖茅草,既能排水又能保墒。”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提示,补充道,“在棚子四角各挖个半丈见方的坑,埋上陶罐,罐口和地面齐平,灌满水——这叫‘蓄水调温法’,中午水温升上来,傍晚就能慢慢放热,夜里棚里温度不至于降太快。”

“还是大人懂得多。”小王一边劈竹篾一边笑,竹刀起落间,青绿色的竹片在他手里翻飞,“我家婆娘腌咸菜都用陶罐,咋就没想过还能这么用?”

“这叫一物多用。”李杰笑着蹲在他身边,接过片竹篾弯了弯,柔韧性刚好,“你看这竹篾,编筐是它,做棚架也是它,就像这胡椒,既能调味,又能换战马,关键看你咋用。”他这话意有所指,眼角的余光扫过远处的监视哨——那里的人影动了动,显然是听清了。

日头升到正中时,竹架的雏形已经立了起来。三根粗壮的立柱埋在土里三尺深,周围用夯土砸结实,竹篾在立柱间编织成网格,像张巨大的蜘蛛网。老张踩着木凳往立柱上绑横梁,老李和小王在底下扶着,三人配合默契,竹条碰撞发出“噼啪”的脆响。

李杰蹲在棚子中央,用树枝画水培槽的位置。他计划做十个陶管槽,每个长六尺,直径一尺,槽底钻三个排水孔,孔上蒙着纱帐的边角料——这是他昨晚琢磨半宿的方案,用陶管代替现代的pVc管,虽然笨重,却能就地取材。

“中午歇会儿再弄,”老张从横梁上跳下来,额头上的汗珠滴进眼睛里,涩得他直眨眼,“日头太毒,竹片都晒得烫手,这会儿干活容易出错。”

李杰抬头看了看天,云层薄得像纱,阳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摸出怀里的“验土帛”——这是他特意留着测空气湿度的,此刻在干燥的风里微微发卷,颜色比清晨深了些:“行,先吃饭,下午趁凉快把纱帐蒙上。”

小王刚把陶罐搬到棚角,突然指着东边的土坡喊:“那是啥人?穿东宫的衣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五个穿朱红色侍卫服的汉子正往这边走,腰间的横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走到棚子边就停住了脚,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刚搭好的竹架。

“你们是干啥的?”领头的侍卫叉着腰喊话,声音粗得像磨盘,“谁让你们在这儿搭棚子的?这地太子殿下要征用,用来养御马!”

老张手里的竹刀“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东宫的人向来蛮横,去年有个老农误闯了太子的猎场,被打断了腿。他下意识地往李杰身后躲了躲:“这……这是陛下亲赐的试验田,李大人要种胡椒的……”

“胡椒?”侍卫嗤笑一声,抬脚就往竹架上踹,“什么金贵玩意儿,能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宝马?”竹架被踹得摇晃,几根竹篾“咔嚓”断了,“给你们半个时辰,拆干净!不然别怪老子刀不客气!”

小王气得攥紧了竹刀,指节泛白:“你敢!这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侍卫抽出半尺刀身,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老子只听太子殿下的!再啰嗦,连你们一起砍了!”

李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挡在侍卫和竹架中间。他没看那把刀,只是盯着侍卫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像棚边的水:“我叫李杰,昨日在太极殿上,陛下亲赐这三十亩地种胡椒,有房玄龄大人作证,有司农寺的文书为凭。”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侍卫腰间的东宫令牌,“太子殿下要征用,无妨,烦请这位军爷回去禀报,让殿下给我一张陛下的手谕——有手谕,我立刻拆棚子;没手谕,莫说半个时辰,就是一天,我也不能动这棚子一根竹片。”

侍卫的刀停在半空,脸色变了变。他只是奉命来刁难,没想过这书生竟敢搬出陛下的名头。太极殿的事他略有耳闻,听说这位李大人能预言庐江王反叛,连陛下都让他三分。真要是闹到御前,倒霉的怕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