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闻言,唇角浮起一抹淡笑,神色温润,语调平缓如常:“至于之前剩下的一年租金,我看不如就用……”
他说到这里,话音微顿,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韩跑跑一眼,随即不紧不慢地移开。那目光在空旷的大厅中缓缓一掠,看似随意打量,落到何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片刻后,他的目光最终停在手中的储物袋上。手掌微微一转,袋口隐隐泛起一丝光芒。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不急不缓,淡得如水,却像一锤轻轻敲在心弦上:“就用这里面的东西来抵消吧。毕竟这也是出自韩师弟的洞府,不论其中有何物,多少也算你的一份心意。”
语气温和,仿佛在体恤对方的难处,仿佛一切不过举手之劳。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韩跑跑耳中,却无异于惊雷。
韩跑跑心中猛地一跳,呼吸顷刻间滞塞,心口像被人狠狠攥住。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他却不敢抬眼直视王谢,只得垂下头,双手死死攥着衣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黏在那只储物袋上——那可是林师兄的储物袋,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储物袋!
他眼神闪烁,眼底深处隐隐透出难以掩饰的火热。念头如烈火般窜起,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若真能得到那储物袋里的东西,他何止筑基?只怕连结丹的希望都能凭此奠基!
毕竟那是林师兄啊!他亲眼见过,林师兄以一己之力,驱使数百傀儡攻防有序,威势堪比大军出征。如此手段,岂是空口白话?毫无疑问,那储物袋中定有大批完整无损的傀儡,或是成套的傀儡炼制之物。
想到这里,他心头炽烈得几乎要烧穿胸膛。相比之下,他从外面捡回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残件,简直不值一提。若是能得到林师兄的炼制法门,他也能横行一方,何愁未来修行之路再无依仗?
然而,念头不过电光石火间闪过,他整个人陡然一颤,冷汗顺着脊背直淌而下,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不行!绝不能!贪心虽炽,却哪里敢动一丝一毫?王谢一句轻描淡写的“心意”,便像天穹下的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若此刻眼中稍有不该有的贪婪,只怕立刻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死死压住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贪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隐隐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异样。
可纵使如此,他眼底那一瞬间的火热,还是被王谢捕捉得清清楚楚。
王谢静静望着他,依旧是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有一抹讥诮的冷意闪过——那冷意锋锐如刃,轻轻一划,便洞穿了韩跑跑所有的掩饰。
他心中暗暗冷哼:“韩跑跑……果然还是压不住。虽极力收敛,终究藏不住心底的火。”
王谢思绪如电,面上却半点波澜不显。唇角笑意更盛,眉宇间的柔和之色甚至比方才更浓,仿佛方才什么都未曾看见,只是随手收走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淡然无波,宛如闲庭信步。
韩跑跑胸腔里像压了块巨石,喘息艰难,胸口起伏间,连空气都仿佛变沉了。他只觉得心中那点微弱的火光,已被无形的冷风吹得摇摇欲坠。不敢再抬头望王谢一眼,只能将所有渴望硬生生碾碎,将眼热之意化作卑微,将炽烈之心化作顺从。
他低着头、弯着腰,脊背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声音发涩,却仍旧挤出一丝恭顺的语气:“多谢王师兄宽容。”
这声音低沉,甚至微微颤抖,像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语气里满是臣服与感激,似在拼命掩饰,又似在竭力讨好。可只有韩跑跑自己知道,他心中翻涌的不是轻松,而是更深的恐惧,以及更烈的渴望。
他清楚,今日之后,那只储物袋将彻底与自己无缘;可他更清楚,若今日有半分僭越之举,自己甚至可能连性命都要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