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宇宙朦胧星域康斯奎特星(哎嘿,群里有人的建议既然玩龙虾梗,索性玩到底吧)
“嘿——嚯!拉起那浸透海盐的木桨!”
“嘿——嚯!胸膛迎着风暴的方向!”
“嘿——嚯!利加的儿女不惧死亡!”
“嘿——嚯!让沸腾之海见识我们的力量!”
一个胸膛厚实得像堵墙的利加汉子,用一截打满粗硬绳结的缆绳段,有节奏地敲击着一个空木桶,发出沉闷而富有穿透力的“咚咚”声。他扯着嗓子,吼出古老而雄浑的划船号子,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海浪的咸腥和勇士的热血。
在他带领下,一群肌肉虬结、古铜色皮肤上布满水珠和汗水的男男女女,正咬紧牙关,随着号子的节奏,奋力划动着几乎与他们身高相仿的巨大木桨。
他们背部和肩膀的肌肉块块隆起,在每一次发力时都发出近乎痛苦的拉伸嘶鸣,却又蕴含着惊人的韧性力量。
与这充满力量感的画面格格不入的,是趴在船沿,吐得昏天黑地、脸色惨白如纸的吕聪。
“呕——”
他又一次将胃里所剩无几的流质食物残渣贡献给了这片名为“沸腾之海”的暴躁水域,惹来船上利加勇士们一阵毫不掩饰的、善意的哄笑。
那也没办法啊!吕聪内心在哀嚎。
他上一次有类似晕到灵魂出窍的经历,还是几十年前,第一次乘坐雷鹰炮艇从地球前往月背基地。
那时候他还是个没经过基因强化的纯正“弱鸡”,晕船情有可原。
可谁能想到,几十年后,经历了基因强化、自诩为“新人类”的他,竟然还能他妈的晕船?!而且晕的还是这种靠纯人力驱动的、在战锤宇宙法则下颠簸得毫无规律可言的木头船?!这找谁说理去!
“哗——!”
一个墨绿色的、如同小山般的浪涛猛地将他们的木质长船“利加勇士号”(名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直接)高高托起,船首那个雕刻着狰狞海怪形象的怪异雕像,几乎要戳进铁灰色、浓云低垂的天空。船体瞬间失衡,所有的桨叶都悬空脱离了水面,失重感让吕聪的胃部再次翻江倒海。
紧接着,船头如同被无形巨手按下,猛扎而下,狠狠地劈开下方冰沫翻涌的浪涛,发出巨大的轰鸣。
爆裂的海浪如同重锤般扑上船首,冰冷的海水混杂着刺骨的寒风,像无数细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抽打在吕聪的后背上,即使隔着探索服的保温层,也能感受到那冲击力和寒意。
他死死地用手抹去面罩上瞬间凝结的冰霜和溅上的海水,十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紧紧地抠住湿滑的船沿,生怕下一个浪头就把他这百十来斤给卷进这见鬼的“沸腾之海”里喂了那些长相随机的海怪。
“所以,就,真·从划船开始历练是吧?”吕聪在内心发出无力的哀嚎,感觉自己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哈哈哈!异乡人,适应了吗?”号称利加部落第一勇士(自封的)的埃纳尔,一边轻松自如地掌控着船桨,一边大声吼道,声音洪亮得压过了风浪,“要成为血誓团的一员,选拔从我们离开部落海岸的那一刻就开始了!第一个,也是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活着到达‘伟大之城’格拉夫卡!”
他顿了顿,看着吕聪那副惨状,居然还有闲心发出邀请:“话说,你要不要试试来敲‘震海之律’?感受一下节奏,或许能好受点!”他指了指那个正在敲木桶的汉子。
吕聪抬起虚弱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摆了摆,声音都在发颤:“我……我看起来像是能站起来的样子吗?!”
他的回答再次引得满船勇士哈哈大笑,连那个敲木桶的汉子都咧开了嘴。
埃纳尔也不强求,豪迈地大笑着放下用来固定身体的绳索,抓起属于自己的那根更粗壮的船桨,调整好桨位,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再次俯身,将全身心的力量融入这周而复始的划桨动作之中——肌肉收缩、伸展,仿佛每一根纤维都在燃烧,释放着灼热的能量。
他下巴上那标志性的大胡子,早已被海浪彻底浸湿、打散,此刻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被汗水和飞溅的盐沫浸染得颜色深暗。
而吕聪,则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还在垂死挣扎的带鱼,随着船只的剧烈起伏,有节奏地上下拍打着船沿,唯一的贡献可能就是用自己的惨状娱乐大众,稍微缓解一下这漫长航程的枯燥与压抑。
透过埃纳尔那如同山峦般起伏的雄壮背影,吕聪能瞥见身材同样魁梧、但肚子圆滚滚的西格瓦特正卖力地打着拍子。更远处的船尾,则是莱达。她的发辫在狂风中肆意狂舞,如同战旗。
吕聪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尽力气大声吼道,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有些失真:“埃纳尔!我们像这样……靠人力划!到底要划多久才能到?!”
埃纳尔头也不回,声音如同滚雷:“顺利的话,30到50个双日起落!看天气!今天天气还不错!”
吕聪看着眼前开阔无边、墨浪翻腾、天空阴郁得如同混沌魔域入口的海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管这叫不错?!那不好的天气是什么样的?!!”
“对啊!”埃纳尔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吕聪问了个蠢问题,“至少‘沸腾之海’现在还没真正‘沸腾’起来呢!那才叫刺激!”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其他参与选拔的利加勇士们也爆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
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也许是为了对抗这无边无际的航行和潜在的危险,也许是为了凝聚逐渐疲惫的士气。反正吕聪听着是从身后某处,一些零碎的、低沉的吟唱声飘了过来。
起初只是几个音节,断断续续,很快便汇聚成一股低沉而雄浑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调子。
它不像先前那急促的划船号子,更像是一头远古的巨兽,在深邃的海底发出悠长而有力的呼吸。
这调子没有复杂的旋律,也没有具体的词句,更像是一种原始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呼号,混合着海浪永无止境的咆哮、木桨摩擦船舷的吱呀声、以及风掠过帆索的呜咽,在颠簸的甲板上空盘旋、凝聚。
埃纳尔的吼声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古老的旋律,他宽阔的胸膛随着每一次划桨的动作剧烈起伏,每一次有力的俯身,都让那吟唱的声浪更高一分,更浑厚一层。
紧接着,是西格瓦特,是其他所有的利加勇士,甚至连掌舵的莱达,嘴唇也微微翕动,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奇异地,吕聪那吐得发软、几乎散架的身体,竟被这充满了野性力量和顽强生命感的歌声给定住了几分。
那歌声仿佛带着某种韵律,与船只颠簸的节奏、与海浪拍打的频率隐隐契合。他侧耳细听,虽然听不懂,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这片狂暴海洋抗争了无数世代的坚韧意志。
他忽然觉得,这歌声,或许才是利加人真正的船帆,是他们无形的护甲,能在这片连帝皇的光芒都可能被遮蔽的狂暴海域里,为他们劈开一条通往格拉夫卡的生路。
他咬紧牙关,不再一味地去抵抗胃部的翻江倒海,而是尝试着,笨拙地,学着埃纳尔和周围勇士们的样子,努力将自己身体的颠簸、呼吸的节奏,与那古老歌声的律动重合。
尽管四肢百骸都在发出痛苦的抗议,后背和手臂的肌肉也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偶尔尝试划桨而开始隐隐作痛,但他知道,这或许就是戈尔达曼大祭司所说的“融入”,也是他能够“活着到达”那座伟大之城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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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的一次“双日起落”周期并非地球的24小时,有时漫长难熬,有时又似乎只是稍长一点,时间流逝充满了不稳定的怪异感。吕聪私下猜测可能大裂隙的影响有关,时空结构都不太稳定。但谁知道呢?
所有穿越到战锤宇宙的人都明白一个真理:这个鬼地方的物理法则从来就不是完整的!
39个双日起落之后。
“海滩!前方看到陆地了!”一个因为长期吼叫而有些沙哑,却带着难以抑制兴奋的声音从船首喊道。
这个喊话的人,正是吕聪。
将近四十个双日起落的残酷航行,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痕迹。
探索服下的身体,虽然远达不到利加勇士们那种肌肉怪物的级别,但原本微胖的体型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初步显现的肌肉线条,尤其是手臂和肩膀,明显粗壮了一圈。
他脸上的皮肤被海风和含有未知成分的海水侵蚀得有些粗糙,脸色也不再是初时的苍白,而是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霜的、健康的古铜色(当然,比起本地人还是白净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段地狱般的旅程中,硬是咬着牙,学会了如何驾船在这片该死的“沸腾之海”上生存,如何判断洋流,如何规避潜藏的危险。
但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肯定、百分之百不会再来一次!
原因无他,这片海是真他妈的会沸腾啊!
那不是比喻,是物理意义上的沸腾!
在某些无法预测的时刻,大片海域的海水会毫无征兆地升温、翻滚、冒泡,散发出硫磺和臭氧的混合怪味,甚至伴有诡异的灵能波动。
有一次他们差点闯进去,船底的木板瞬间烫得能煎蛋,幸好船上随行的那位——戈尔达曼大祭司的年轻徒弟,一位沉默寡言但拥有预警危险直觉的灵能者(或者按部落的说法,是“海洋倾听者”)——提前发出了尖锐的警告,他们才拼了命地划桨,险之又险地找到一处露出海面的孤礁躲避,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海水如同熔岩般翻滚,将几只不幸的海怪活活煮熟、汽化。
同行的五十名利加勇士,如今还剩下四十一人。
有九人永远留在了这片喜怒无常的暴虐之海,或是被突然出现的巨型海怪拖入深渊,或是死于一次诡异的、带着腐蚀性的大雾,或是没能在那次真正的“沸腾”中及时撤离。
船上的勇士们听到吕聪的吼声,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动作再次充满了力量,划桨的速度明显加快。
而此时的“利加勇士号”,早已不是出发时那相对完好的模样。
船体上布满了修补的痕迹,新的木板颜色深浅不一,像是打了无数个补丁。
船帆也换了新的,旧的在一场风暴中被撕成了碎片。船首的海怪雕像缺了一只角,那是与一头试图爬上船的、长着鱿鱼触手和甲壳类身躯的怪鱼搏斗时留下的纪念。
整艘船看起来破破烂烂,却透着一股从无数磨难中挣扎出来的、不屈的生命力。
随着距离那片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越来越近,吕聪继续站在船首,大声喊着,引导船只规避那些如同黑色獠牙般突然浮出海面的礁石。“左满舵!小心右舷那边的暗礁群!”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合格了望手的沉稳。
船只灵巧地从一块相似黑色花岗岩的狰狞礁石旁滑过,吕聪甚至能看到那礁石上附着着几只他从未见过的、像是海星和藤壶混合体的怪异生物,它们几丁质的外壳上,好几只复眼同时眨动着,冷漠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在进入某个无形的界限之后,吕聪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海浪仿佛被某种力量驯服了,变得温顺起来,不再那么狂躁地拍打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