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幻蝶草”和“滇南”这两个词的出现,却像两把锋利的锥子,瞬间刺破了这层表象,露出了底下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冰山一角。
这盘棋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股来自大乾边境之外的势力。
太子陆显,他不仅仅是想扳倒镇国公府,他很可能,与这股来自滇南的境外势力,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勾结!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萧文虎的脊背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桩案子,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谋害后妃。
这是通敌,是叛国!
萧文虎缓缓合上卷宗,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惊骇。
他怀中那半块温热的玉佩,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沉重。
夜巡司衙门,值房之内,烛火摇曳。
萧文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份关于“幻蝶草”的卷宗在他面前摊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像一张指向深渊的地图。
通敌叛国。
这四个字,比之前任何的推断都要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文通,太子陆显,他们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扳倒一个镇国公,铲除一个二公主那么简单。
“少爷,这幻蝶草只产于滇南,产量稀少,又被土司严控,能运到京城,并且还能有存货供给刺客,这绝不是寻常商队能办到的。”郭阳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他跟随萧文虎多时,已经能够嗅到这背后不同寻常的气息。
“寻常商队,携带一二两或许还有可能,但要支撑起一个稳定的供货渠道,绝无可能。”萧文虎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双眼睛里,却闪动着骇人的寒光。
“这么大量的违禁之物,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京城,只有一条路可走。”
郭阳心头一动,脱口而出:“漕运!”
没错,只有漕运。
大乾的漕运四通八达,南来北往的船只日夜不绝,无数货物经由通州码头,再分发至京城内外。这其中鱼龙混杂,每日里官船、商船数以百计,检查起来本就极为繁琐。若是在官府的货物中夹带私货,更是难以察觉。
这才是最大,也最隐蔽的走私渠道。
“滇南之物,经水路入京,必然会在京兆府的漕运记录中留下痕迹。”萧文虎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京兆府的方向。
“可京兆府的档案库房浩如烟海,每日的记录都堆积如山,想要从里面找出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郭阳说出了难处。
“那就把这片海,给我翻过来。”萧文虎的语气不带半分迟疑。
“传令下去,血手帮所有识字的兄弟,全部集合,跟我去一趟京兆府。”
“是!”
京兆府。
新上任的府尹名叫孙承志,是个年过半百,在翰林院熬了半辈子才外放出来的老书生。他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野心,能坐上这个位置,全因他是景帝亲自挑选的中立派,用来接替胡越倒台后留下的烂摊子。
孙承志为官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万事求稳,谁也别得罪。
当他听闻夜巡司的萧文虎亲自登门拜访时,这位新任府尹的眼皮就是一跳。
这位爷,可是如今京城里最不能招惹的人物。新科状元,代掌夜巡司,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更是二公主陆琳的左膀右臂。前几日才把刑部尚书王承恩都给扣进了夜巡司大牢,至今还没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