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门外的走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应急灯每隔五米一盏，在合金墙壁上投下惨白的光圈，光圈之间的阴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林墨贴着墙根移动，战术靴的软底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但她的心跳在耳机里咚咚作响——不是紧张，是肾上腺素飙到顶点的生理反应。
身后三步，青岚和江川紧跟。青岚的深紫色眼睛在昏暗光线里微微发光，像夜行动物的瞳，正警惕地扫视每一个岔口和通风口；江川则抱着他那台密钥生成器，屏幕的微光照亮了他鼻尖渗出的细汗。
距离唤醒者控制中心还剩五十米。
根据沈巍提供的地图，前方左转就是一条直达控制中心门口的直线走廊。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维度合金门后面，就是二十个唤醒者培养舱的主控服务器。
“隐形装置状态？”林墨压低声音。
江川快速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读数：“覆盖率91%，频率同步率稳定在每秒三千七百次震荡，理论上能骗过‘地脉-3型’扫描阵列。但……”
“但什么？”
“但刚才破解控制中心权限时，我检测到一阵异常的能量脉冲，频率很怪，像是什么设备在快速自检。”江川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沈巍的情报里没提到这种脉冲。”
林墨的脚步顿了一下。
三秒后，她做了决定：“继续前进。已经走到这里了，退回去的风险更大。”
三人转过拐角。
直线走廊出现在眼前。
五十米外，那扇合金门静静地立着，门板中央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身份验证屏，屏幕暗着，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走廊两侧每隔十米就有一盏壁灯，但只有三盏亮着，光线勉强够看清路径。地面是哑光的防滑金属板，积着一层薄灰——显然很少有人走这条路。
“太安静了。”青岚突然说。
林墨也感觉到了。
之前经过的区域，至少能听到通风系统的嗡鸣、远处设备的运转声、偶尔还有守卫巡逻的脚步声。但这条走廊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回响。
“加快速度。”林墨说。
三人开始小跑。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嗡！！！
刺耳的警报毫无征兆地炸响！
不是从某个喇叭传来的声音，而是整条走廊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同时震动发出的高频嗡鸣！那些原本暗着的应急灯瞬间全部亮起，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天花板上的喷头开始喷洒淡蓝色的雾气——是能量抑制气体！
“隐形装置被破解了！”江川吼道，手指在生成器上疯狂敲击，“有更高阶的扫描阵列！频率在每秒四千五百次以上！我们的伪装被撕开了！”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走廊两端的自动门轰然关闭！
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
他们被锁死在了这条五十米长的走廊里。
“找掩体！”林墨一把将江川推到墙边一个凹陷的检修口旁，自己则翻滚到对面一个消防箱后面。青岚的反应更快，她直接跃起，双手扣住天花板上一处通风口的格栅，腰腹发力，整个人像猫一样翻了上去，消失在通风管道里。
三秒后，走廊两侧的墙壁突然滑开六道暗门。
十二名全副武装的星穹守卫冲了出来。
不是普通的巡逻兵。这些人穿着深黑色的重型战斗甲，头盔面罩是暗红色的护目镜，手里端着的是林墨没见过的能量步枪——枪身比常规型号粗一倍，枪口有螺旋状的能量导轨，此刻正散发着危险的蓝白色光芒。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为首的守卫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冰冷得像机械，“你们已被包围，抵抗毫无意义。”
林墨没有回答。
她在心里快速计算：十二个人，六左六右，站位分散，但走廊宽度只有三米，一次最多并排四人开火。能量步枪的充能时间大概1.5秒，射击间隔0.8秒。如果他们同时开火，火力网会覆盖整条走廊，没有任何躲避空间。
除非——
她看向天花板。
青岚进去的通风管道。
“江川。”林墨用极低的声音说，“干扰弹，扔向右侧队伍。等我信号，你往左跑，尽量靠近那扇合金门。”
“那你呢？”
“我断后。”
话音未落，林墨已经从消防箱后跃出！
不是冲向敌人，而是向上——她蹬墙借力，双手抓住天花板另一处通风口的边缘，腰腹一拧，整个人翻了上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守卫开火了。
蓝白色的能量束像暴雨一样倾泻而来，打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被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融化的金属溅起，在空气中拉出细长的火星轨迹。
但林墨已经钻进了通风管道。
管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通风扇叶片转动时漏进的微光。她压低身体，在狭窄空间里快速爬行，朝着记忆里青岚消失的方向。
“青岚，你在哪？”
“前面十米，管道交汇处。”青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林墨，
“十二个重甲守卫，装备是新型能量步枪。江川在能蹲起来。青岚蹲在对面，深紫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像两盏小灯。
“计划？”
“你从这里下去，绕到他们后面。”林墨指向下方一条分支管道，“干扰弹爆开后，会有三秒的致盲和能量紊乱时间。你趁那三秒，解决右侧的六个人。左侧的交给我。”
“你一个人对付六个？”青岚皱眉。
“江川会吸引一部分火力。”林墨已经拔出了腿侧的高斯手枪，切换到连发模式，“别废话了，时间不多。他们很快会调来更多人手。”
青岚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点头：“小心。”
她转身爬进分支管道，动作轻捷得像真正的猫。
林墨深吸一口气，从腰包里掏出两颗“能量干扰弹”——不是常规的震撼弹，而是江家特制的、专门针对能量武器的特种弹药。弹体只有乒乓球大小，表面有细密的散热纹路。
她将其中一颗握在手里，另一颗咬在齿间。
然后，她对着耳麦说：“江川，现在。”
***
下方走廊。
江川背靠着检修口的金属门，手里握着干扰弹，手心全是汗。
他听见林墨的指令。
也听见了守卫逼近的脚步声——那些人很谨慎，没有贸然冲上来，而是分成两组，交替掩护推进。能量步枪充能的嗡鸣声越来越近，像死神的低语。
江川闭上眼睛，默数三秒。
然后，他用尽全力将干扰弹扔向右侧的守卫队伍！
金属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守卫们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干扰弹出手的瞬间就开火了。三道光束击中小球，但它没有爆炸，反而像被激活了一样，表面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嗡——
不是爆炸声，而是一种高频的能量震荡波。
白光炸开的瞬间，整条走廊的能量场陷入了彻底的紊乱。所有电子设备——包括守卫头盔的护目镜、能量步枪的瞄准系统、甚至墙壁上的应急灯——全部失灵了三秒。蓝白色的能量束在空中扭曲、散射，像受惊的蛇一样乱窜。
就是现在！
江川猛地从检修口后冲出来，朝着左侧的合金门方向狂奔！
他的外骨骼助力系统开到最大，每一步都跨出三米远，脚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左侧的六名守卫虽然被干扰弹影响，但训练有素的战斗本能让他们立刻调转枪口——
砰砰砰砰砰！
林墨从天花板跳下来了。
不是跳，是坠落。她双手各握一把高斯手枪，在下落过程中连续开火。特制的“能量瓦解弹”击中两名守卫的胸口，弹头爆开的瞬间释放出高频能量脉冲，直接瘫痪了他们战斗甲的能源核心。
两人闷哼倒地。
但另外四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
林墨落地时顺势翻滚，能量束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在墙壁上炸开一团火花。她没有停下，翻滚结束后单膝跪地，双枪平举，又是两发点射——
砰！砰！
第三名守卫的膝盖中弹，重型战斗甲也挡不住高斯手枪在近距离的穿透力，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第四名守卫则被击中了持枪的手臂，能量步枪脱手飞出。
还剩两个。
那两人已经完成了二次充能。
蓝白色的能量束像两条毒蛇，一左一右咬向林墨。
她来不及躲了。
只能硬扛。
林墨将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这不是防御姿势，而是为了暴露最小的受击面积。同时，她咬紧了齿间那颗干扰弹。
能量束击中她的左臂。
不是穿透，是“烧蚀”。
重型能量步枪的威力远超常规武器，即便有战斗服的能量缓冲层，那一瞬间的高温还是让林墨感觉整条左臂像被扔进了熔炉。战斗服的外层材料瞬间碳化，内层的隔热凝胶沸腾、汽化，发出嘶嘶的声响。
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但林墨没有倒下。
她反而借着冲击力向后翻滚，同时吐出了齿间的干扰弹。
小球滚向最后两名守卫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