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断臂还在半空转着，血珠甩在青石地上，像摔碎的红玛瑙。
人群没人动，也没人敢大声喘气，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冰的棉絮。
一剑。
没人看清剑从哪来。
只觉得眼前一亮，像是天幕被谁用刀划开了一道口子。
高风没拔剑。
他本人就是剑。
以天人合一之境沟通天地，模仿夕阳西下时迟暮的剑意，这一剑仿佛要取走所有生机。
高道荣，结丹境中期，下一步就能迈入后期境界，却连姿势都没摆完，一条胳膊就飞了出去。
高风，他才十九岁。
高道荣跪在地上，剩下的那条胳膊胡乱挥舞，寒气疯了一样往外冒，地面结出白霜，空气都冻得咔咔响。
高风只是侧了侧身。
寒芒擦着他肩膀掠过，霜花刚爬上衣料，他肩头一抖，霜碎成了一片。
“嗤。”
又一剑。
第二条胳膊，像被风吹断的枯枝，落在地上，还抽搐了两下。
两人背对背停住。
高风负着手，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这武道天下，弱肉强食，谁强，谁便是规矩的制定者，我父亲离开后，这高家你一手遮天，不管是将我一家驱逐出去也好，还是扶持高咏为族长也好，都是你一言堂，我高风坦然接受。”
“而今天，我弹指便能灭杀你，所以我所做的一切，你也只能坦然接受。”
高道荣嘴皮抖着，牙咬得咯咯响，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人老了，就怕死。
修为越高，越怕死。
以他如今的年岁以及天赋境界，未来还是有希望冲刺元婴的，一旦成为元婴，那就是龙武真正的强者，一方豪雄。
如清水镇陈家，乃至城主府，祖上都没有诞生过元婴强者。
所以高道荣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可，他现在的命就握在对方手上，只要高风一个念头，死生便由不得他。
高风看着他，眼中露出一抹释然与怜悯。
他如今，已经无法被这些往日的小人所触动了。
“今日，我不杀你。”高风转过身，目光扫过全场，他的话也让高道荣微微一愣。
高风淡淡道：“断你双臂，便是我对你的惩处，往后你若是想报复回来，随时找我，我高风随时接受。”
没人敢出声。
二叔祖拖着断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愿赌服输，对高风今日作为，除了接受与拜服，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高风没再看他。
他的眼睛，缓缓抬起来。
看台上，三长老，四长老……等往日站队大长老一方，助纣为掠的家族高层，被高风盯的头皮发麻。
“你们。”他语气平得像是在叙说一件小事，“自己废了修为，别让我动手，否则……”
三长老猛地笑起来，笑声嘶哑，像破鼓面被撕开。
下一秒，他右手重重砸向丹田。
“噗——”
一口血喷出来，人像断线的风筝，直接跪倒，眼神空了，魂也没了。
四长老腿抖得像风中芦苇，脚钉在石板上，一步也挪不动。
“老四，老五，终究是我们错了……”三长老趴在地上，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不想死，就动手。”
四长老闭上眼，牙齿咬得出血。
手掌，重重按下去。
“噗！”
血溅在青石缝里。
高咏死了。
二长老死了。
二叔祖，断臂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