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动静？
高家上下，瞬间定住。
没等有人反应，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轰！
四面八方，像有巨兽在奔腾。
砖石崩裂，墙皮簌簌如纸屑。
每一声炸响，都仿佛砸在胸口。
马蹄踏碎碎石，哒、哒、哒，无止无休。
所有人抬头。
二叔祖高道荣脸色铁青，眉骨压得死紧。
他不是怕。
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裹挟着杀气，无边无际，仿佛是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正在涌向他高家。
“在那边！”有人撕着嗓子喊。
所有人猛地扭头。
高家大宅正门的方向，乌黑一片。
漆黑的战马，漆黑的铠甲，卷动百里尘土，十丈战旗卷动风云，气势如滔天巨兽，横压而来。
铁流撞碎演武场围栏，像熔岩冲进冰窖。
“南边！”
“东边！西边！”
四面全是。
黑的如同漫天乌云，遮天蔽日。
数万铁骑，环成铁墙，把高家围成一口死井。
没人说话。
只有马蹄声，一下，一下，敲在心跳上。
那些人，眼神如刀，杀气凝成深红的实质。
不是兵卒。
是驰骋沙场、杀的人头滚滚的铁血军团。
“这……这哪来的士兵？”
“我们招谁惹谁了？”
没人敢答。
刚才高风那一声“动手”，早已没人记得。
脑子里，只剩这滚滚黑色——黑得令人心惊胆颤，黑得让人睁不开眼。
几匹战马缓缓前压。
马背上的人没开口，眼神扫过来。
全场，像被寒冰冻结。
高道荣额头冒汗。
这里随便一个，似乎都能轻易捏碎他骨头。
“诸位将军！”他声音发飘，腰弯得几乎贴地，“老朽不知何处得罪，愿……愿赔罪！”
没人应。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突然。
这几人齐刷刷翻身下马。
躬身，单手握拳，置于胸前，一字一顿：
“统领。”
人群一滞。
“什么情况？他们说统领？谁是统领？”
话音未落。
“轰！”
整整齐齐数万将士，翻身下马。
砰！砰！砰！
大地震颤，尘土翻腾。
高家，死寂。
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龙武国，唯皇族能令人下跪。
可这群人，跪的不是皇帝。
他们跪的。
是那个立在高台之上、背对众生、负手而立的年轻人。
高风。
几乎高家所有人瞳孔炸裂。
呼吸凝住。
“怎么会……”
“是他？”
“那个废物？那个为女人挖命骨，自断前程，被赶出家门的高风？”
风掀了掀他衣角。
高风没回头。
只抬了抬手。
“起来吧。”
“是！统领！”
万人同吼，声浪碾过高家府邸每一寸瓦砾。
铠甲铿锵，刀锋出鞘，可目光仍死死钉在他背上。
“高风……是统领？”
高道荣喉咙一甜，腥气直冲喉头。
他咬碎牙，硬咽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高咏腿一软，扑通跪倒，脸白如纸，嘴唇抖得不成形：
“完了……”
这高风不是回来伏诛的，也不是一腔孤勇冲上他高家送死的。
他是回来——
收债的。
高风笑了一下，没笑出声。
“二叔祖。”他嗓音低，像砂纸磨刀，“刚刚不是说要一起上么？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高道荣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
他不敢动。
“高家有今天，你们全都蒙受了我爹的恩惠，虽不知他为什么修为境界全失，沦为废人，但你们这些拾人牙慧却反手恩将仇报的所谓家族亲系，全都不过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牲罢了。”
人群里，有人膝盖一软，跪了半截。
有人咬住手背，没哭出声。
那个被他们驱赶出家族的嫡系继承人，现在，带着数万铁骑回来了。
“要是……当年没赶他走呢？”不知谁咕哝了一句。
这话像根针，扎进每个人胸口。
高道荣盯着高风，喉结滚了两下，没发出声音。
“怎么没声音了？”高风问。
他抬手，一字一句：
“一，你们一起上，我杀光你们。”
“二，你，高家二叔祖，高道荣，你跟我单挑。”
“你赢，我转身就走。”
“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