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还没散,枯叶洒落,酒气熏天,鼓乐嗡嗡作响,并没有人意识到有不速之客闯入。
高金一掌拍出,寒气炸开,一名高家子弟整个人飞出去,撞翻三张桌子,酒壶碎了,菜撒了一地。
“好家伙!这掌劲,绝了!”
“高金这小子,以前迟迟无法觉醒命骨,默默无闻,而今当真是要上天啊!”
“武院三年,不是白待的,而且觉醒的还是比较罕见的剑道命骨,以攻伐著称,以后定是绫华之后的咱高家第二天骄。”
“以前高战那废柴儿子,天天装大尾巴狼,现在呢?咱高家双星并耀,绫华天资横溢,高金也杀出头了,连长老都压不住他!”
话音落地,满场哄笑,响得演武场顶棚都像在抖。
可没人回头。
青石路尽头,有个人影,慢吞吞走过来。
高风。
他一出现,笑声像被刀切了,戛然而止。
刚才还在拍桌子吹牛的人,全把嘴闭上了。
他穿青灰布衫,头发散着,眼神冷得像刚磨过的铁片。
没有笑容,但嘴角那点弧度,比冷笑还刺人骨髓。
“他,是……高风?”
“他不是被陈家联合城主府通缉追杀么?怎么还敢回清水镇?”
“这煞星……他一出现准没好事,真是找死的东西!”
有人倒吸气,有人攥紧酒杯,指节发白。
有人往后缩了半步,那个曾卑微到极致,被踩进烂泥里、当成笑话的“废物”,如今站在这,浑身气质截然不同。
高咏坐在主位,看到高风的一刹那,瞳孔猛然一缩,手指捏得咔咔响。
他咧了下嘴,笑容森然:“我不过是离开两三年,整个高家就被你这逆子搅的天翻地覆,你爹畏罪潜逃,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高绫华坐在一旁,看到高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没吭声,呼吸却有些发乱,眼中藏着一股浓浓的忧虑。
在圣院修行时,她听过一些流言蜚语,诸如什么力挽狂澜,阵杀庆国大军,弹指灭诸侯之子,封侯拜将,受当朝皇子亲自接见,是为龙武帝国冉冉升起的最明亮新星,而那流言蜚语的主角,便是叫做高风。
虽然高绫华一万个不相信,那传言中的高风会跟他们高家这个高风有一丝一缕的联系,可不知为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变的无比强烈。
高风身上带来的气势太强了,与一年之前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
二长老第一个蹦出来,油脸挤出狞笑:“高风!你爹是个不知进取的废物,罪该万死!你这孽种,为女人自挖命骨,让我高家颜面尽失,还弑杀亲兄,谋逆大长老,反叛高家,如今,你这废物竟还有脸回来?”
高风抬眼,无怒,无惊,就那么看着他,像看一只在粪坑里打滚的蛆虫。
“说完了?”
“嗯?”二长老一愣。
“说完了,就轮到我了。”
高风声音很轻。
“你口口声声,一句一个废物?我看你儿子刚刚表现不错,让他出来陪我这个废物过两招。”
全场死寂。
二长老脸皮一跳:“你……说什么?”
“我说。”高风嗤笑,往前一步,“让你儿子出来,证明他不是废物,让你儿子来证明,我是个废物。”
人群自动裂开一道缝。
高风踩上高家比武台,站定,环视全场。
“怎么哑巴了?刚刚不还趾高气昂么?”
高咏眼中杀机大盛,而一旁的高绫华却罕见的摁住了他的手背,对着他摇摇头,“父亲,先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高咏意外的看了高绫华一眼,不知道女儿如何能按耐得住这血海深仇,竟然还劝他冷静?
不过高咏也没说什么,压住心中怒意,冷笑的盯着高风,“高风,你身上虽流淌着我高家血脉,但你弑亲叛族,罪该万死,而今年关之时你回来族内,应该不是为了伏诛的吧?”
“伏诛?”高风笑了,“大伯说笑了,哪有人会傻乎乎的上门送死呢。”
“哦?所以你今日意欲何为?”高咏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高家护卫封住了大门。
今日,他是断然不会让这个送上门的逆子再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高风对于他的小动作毫不在意,弹了弹手指,目光扫过众人,语调突然拔高:
“意欲何为么?的确有几件事要做,不过当下第一件事,依旧还是刚刚我所说,让二长老的儿子上来陪我打一架,我对他口中的废物二字,很感兴趣。”
众人面面相觑,二长老面容冷冽。
高金眼中滋生杀机,却被二长老一个眼神制止。
此子当年闹出满城风雨,绝不是善茬,贸然动手很可能会出大事。
他就这么一个孙子,天赋卓绝,好不容易踏上了成为大武者的通天大道,若是被这小子阴一手,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样,既然你们都不敢上来,那我便再加注一些筹码,我若输,立刻自绝经脉,你们赢了,就当是清理门户。”高风目光环视,“如何?”
死寂。
风卷着旗幡,簌簌作响。
高风嘴角一扯,眼底结了霜:“你们不是对我恨之入骨么?连个敢动手的都没有,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废物?一群只会张着嘴嗷嗷乱叫的蛆虫。”
“放肆!”二长老怒吼。
“放肆?”高风猛地转身,目光钉进他眉心,“刚才不是你骂我是废物么?你孙子缩在后面,头也不敢露,你这个当长辈的,倒是挺有胆子?”
他一步踏出,地面震了一下。
“上来,你来杀我,我高风,你口中的废物,站着等你赐我一死。”
空气凝结成冰。
二长老瞳孔缩成针尖,袖袍一振,灵力炸开,寒风卷着冰碴如刀劈面,聚灵晶中期,摧山掌!
可他还没近身。
高风右手,轻轻一划。
一道光。
快得连影子都没来得及成型。
“噗。”
二长老身子一僵,胸口裂开一道细红线,血珠慢慢渗出,人栽倒时,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