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老张头警觉，还有王二狗查验及时。”林奇检查了被污染的润滑点和进气口，语气沉稳，“若是晚发现几天，这台破碎机很可能严重损坏，柴油机也可能因吸入杂质而故障。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用微小的破坏，累积成巨大的损失。”
蓝玉目光扫过老张头和王二狗，最后落在林奇身上，眼神复杂。他之前虽然支持林奇的种种制度，内心深处未必不觉得有些条条框框过于麻烦，限制了效率。但此刻，他亲眼看到了这些“麻烦”的规章制度和培训，如何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先生……是蓝玉短视了。”蓝玉深吸一口气，坦然承认，“以往在军中，防细作多是靠安插眼线、严刑拷打。却不如先生这‘流程’、‘制度’来得严密，让宵小无所遁形！”
这是他第一次在具体管理方法上，对林奇表示彻底的信服。他看到了超越个人勇武与权谋的、一种名为“体系”的力量。
林奇摇了摇头：“大将军，制度是骨架，但执行制度、拥有警觉之心的人，才是血肉。老张头、王二狗，以及所有严格遵守规程的工匠，才是今日功臣。”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然而，此事也暴露了我们安防的漏洞。随着工坊规模扩大，人员越发复杂，仅靠现有巡逻和基层警觉，恐难万全。”
“先生有何高见？”蓝玉立刻问道。
“需成立一支专业的内部安保队伍。”林奇沉声道，“不隶属于军中作战序列，而是专职负责工坊、矿场、研究院等要害部门的内部安全。人员需精挑细选，背景清白，并接受专门的侦查、反谍、安全检查等培训。他们要像守护心脏一样，守护好我们工业体系的命脉。”
蓝玉只是略一沉吟，便重重点头：“准！此事由先生全权负责筹建，人员、经费，一律优先！所需律法权限，本帅一力承担！”
处理完内部隐患，回到中军大帐，蓝玉余怒未消：“这些魑魅魍魉，真是无孔不入！看来之前的清洗还不够彻底！”
林奇却显得相对平静，他拿起之前从李焕那里得到的、盖有晋王府暗记的密信，若有所思。
“大将军，与其被动防御，何不主动出击？”
“先生的意思是？”
“他们想破坏，想获取我们的技术机密。那我们……何不送他们一份‘大礼’？”林奇指尖轻轻敲击着密信，“利用这条尚未完全暴露的渠道，传递一些经过我们‘精心修饰’的技术图纸和配方过去。”
蓝玉眼睛一亮：“妙啊！让他们照着错的方子去炼，要么徒耗钱粮，一无所获；要么……嘭！”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脸上露出狠厉的笑容。
“正是此理。”林奇点头，“比如，我们可以‘不经意’泄露一份需要极高压力才能稳定运行的‘高效炼油釜’图纸，但关键部位的承压数据略作修改……或者，一份看似能提升‘猛火油’威力的‘特殊添加剂’配方，实则混合后极易自燃……”
一条无形的战线，已然铺开。攻守之势，在此刻悄然转变。工业的力量，不仅在于创造，亦在于守护，更在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