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越王郢,授首!”
“南越、闽越之地,已尽归我大汉版图!”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困扰大汉数十年的南境之患,竟在短短数月之内,被雷霆扫平!
卫青、公孙贺等人的名字,第一次,与“战功”这两个字,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南征大军凯旋那日,长安城下起了第一场鹅毛大雪。
刘彻带着卫子夫亲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平阳长公主的座驾,赫然屹立在侧面。
卫青身披玄甲,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他瘦了,也黑了,眉宇间那股属于少年的青涩,被南疆的烈日与杀伐之气,淬炼得只剩下磐石般的坚毅。
他的身后,是同样立下大功的公孙贺,是老当益壮的韩安国,更是那个一直都主张开疆拓土的大行令,王恢。
刘彻亲自将卫青扶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不愧是朕的太中大夫!”
他目光扫过众人,朗声宣布封赏。
卫青、公孙贺、韩安国,皆官升一级,赏千金,赐良田。
唯独王恢,刘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意味深长。
“王恢大夫,劳苦功高。”
“朕,另有重用。”
王恢心中一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当夜,庆功宴上,酒过三巡。
王恢终于得知了璇玑公主和亲之事,他本就对匈奴恨之入骨,此刻更是借着酒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爆发了。
“和亲?又是和亲!”
他一拳砸在案上,酒水四溅。
“我大汉的将士在前方流血,后方却要用女人去换和平?这是何等的耻辱!”
他的目光,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直直撞向了御座之侧,那个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女人。
卫子夫。
卫青的亲阿姊!
此番南征,卫青一介太中大夫,却总仗着监军之责,多有掺和他的大军。
“卫夫人!”
王恢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听闻此次和亲,又是出自您的‘妙计’?”
“您一个妇道人家,虽位列一品夫人,却非皇后,本该安坐后宫,为何搅和这些事?你可知我大汉男儿之志?”
“以色侍人,可以。”
“以色侍国,闻所未闻!”
一句话,如同一盆脏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泼向了卫子夫。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卫青的拳头,在案下猛然攥紧。
卫子夫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王恢不是蠢,他只是被当成了刀。
一把用来试探她,也试探陛下的刀。
她没有动怒,甚至没有看他。
她只是缓缓起身,对着御座上的刘彻,盈盈一拜。
“陛下,王恢大夫忠勇可嘉,其心可昭日月。”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只是,犬马尚知为主分忧,何况人乎?”
“若能以臣妾一人之身,换边境数年安宁,为我大汉争取备战之时,臣妾,万死不辞。”
她的话,滴水不漏,将个人的荣辱,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
王恢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瞬间染得通红。
刘彻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赞许。
他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王恢醉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来人,扶王大夫下去醒醒酒。”
一场风波,再次被轻描淡写地压下。
但卫子夫知道,这只是开始。
朝堂之上,主战与主和两派的裂痕,已经出现。
而她,已经被推到了主和派的“领袖”这个最危险,也最耀眼的位置上。
这,正是刘彻想要的。
也是她,必须接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