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闷到足以让大地筋骨颤动的巨响,自头顶高处的紫霄峰顶轰然炸开!仿佛整座山峰内部被点燃了某种恐怖的爆雷!庙宇的残垣断壁簌簌震落尘土,顶梁吱嘎作响。
仿佛这巨震就是信号,那溃烂垂死的老者猛地抬起头!他那早已被烂肉粘连覆盖、只剩两条缝隙的眼皮下,竟骤然迸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精光!他那只布满脓血烂疮的手如同铁钳般,以最后爆发的、远超垂死之躯的力量,死死扣住了玉真子的手腕!
玉真子下意识运气欲震,却对上老者眼中那近乎疯狂燃烧的生命余烬。
“叶小子……还让我……带……带句话——!!”
老者的声音像是被从破碎的胸腔里强行挤出,嘶哑却带着穿透一切喧嚣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玉真子和镇岳等人的心上:
**“‘混沌非无序,星火可重生!’”**
话音刚落,他布满脓血的身躯突然发出了细微却清晰的“咔咔”声!仿佛冰晶凝结!几乎就在众人眼前,他那衰败不堪的血肉躯体,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由内而外地彻底晶体化!皮肤、肌肉、骨骼瞬间覆盖上刺目的白色冰晶!
“咔嚓——哗啦!”
一声脆响。如同被打碎的琉璃人偶,老者僵硬地保持抓住玉真子手腕的姿势,整具身体瞬间碎裂崩解,化作一地晶莹却带着污浊血丝的冰渣!那焦黑的雷击木随之滚落在地。
然而,那镶嵌在雷击木心的青铜薄片,却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灵性!薄片上残留的老者气息仿佛成了最后的引信,它猛地发出一声尖利的嗡鸣,挣脱了碳化的木心束缚,化作一道暗青色的流光,破开破庙腐朽的空气,向着那发出震动的源头——紫霄峰之巅,激射而去!速度之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线微痕!
“不好!”玉真子心中警兆狂鸣,毫不犹豫地振袖!腰间秋水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光暴涨,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电,御剑腾空,风驰电掣般追向那道青铜流光!
她身形拔高,瞬息便已凌空。远远望去,只见紫霄峰顶烟尘尚未散尽,那截斜插在焦土雪堆中的巨大残碑仿佛感受到了召唤,在微微震颤。疾飞的青铜薄片毫无阻碍地精准射向残碑底部!就在它触碰到那崩裂的碑基座一处暗色裂缝的刹那——
嗡!
整个残碑猛地一震!黯淡的青铜碑面上,那些原本焦黑的、被混沌星火灼烧过的碑文痕迹,骤然亮起极其不祥的暗红色光芒!那红光仿佛拥有生命,在碑面上流淌、扩张,像不断蔓延的血管纹路!红光过处,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隐藏文字如同被鲜血浇筑般,狰狞醒目地层层浮现!
新浮现的碑文如泣血:
**“甲子轮回日,双星重聚时;”**
**“若解其中秘,需渡三劫火。”**
天空,阴沉了无数日,铅灰色的沉重云层仿佛凝固。然而此刻,紫霄峰上方一小片区域的雪,突然间变了颜色!
原本洁白的雪花,在那诡异血芒的映照下,竟纷纷扬扬地,染上了一层令人心胆俱裂的暗红!如同天穹泣血!
血色的雪片,飘落向人间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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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铮——!铮——!**
当第一片血色冰晶落在紫霄峰顶焦黑的土地上时,如同按动了某个无形的警铃开关,雄浑、沉郁、穿透风雪云层的巨大钟声,骤然从终南山七十二峰大大小小的道观钟楼上猛烈敲响!七十二座铜钟齐齐震鸣,古老的铜铁之声交织共振,层层叠叠,如同愤怒的雷霆碾过茫茫群山,又似天地恸哭前最后的警号,瞬间传遍了终南山脉!
紫霄峰下残破的山门外,已然聚集了闻讯或避难而来的三教九流。有持刀握剑的武林豪客,也有惊魂未定的附近乡民,还有各怀心思提前赶来的附近小派门人。原本嘈杂的人声,在被漫天飘落的血红色雪花覆盖时,瞬间化为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从天而降、从未听闻的妖异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僵立在原地。
人群中,一个身披熊皮大氅、满面虬髯的雄壮大汉猛地一个激灵,正是北地颇有名望的黄河帮主。他脸上横肉抽动了一下,猛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眼疾手快地凌空抓了一把飘到他眼前的血色雪花。粗糙的手掌中,数片暗红的冰晶迅速融化,留下几滴粘稠的、仿佛掺杂着细微金属粉末的红黑色水渍。他探出手指捻了捻那融化开的雪水,又将指头凑到鼻尖,猛地一嗅——
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熟悉、深入骨髓的阴寒蚀气瞬间钻入鼻腔!
“弱水——!!!”黄河帮主脸色瞬间变得如同他手中的血色雪水,惊骇欲绝,破口吼了出来,雄浑的声音在死寂中炸开,“这红雪里有弱水精华结晶!天杀的!那鬼门关(星门)……它……它又要开了?!”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
“什么?!弱水?!天上降弱水?!”
“星门重开?!这……这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上次开了七日,多少人没了!这次……”
人群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压抑到极点的恐慌如同沸水般炸开!人们惊慌失措地推搡着,叫嚷着,哭泣声、咒骂声、武器的碰撞声响成一片,秩序瞬间崩塌!
就在这片惊天动地的恐慌即将彻底失控的乱象边缘——
“让开!让开!!!琼花观急报——!!!”
山道尽头,数匹骏马嘶鸣着狂奔而来,马蹄践踏在血色的积雪中,溅起朵朵不祥的猩红浪花。马上骑士个个面无人色,为首的信使嘴唇干裂渗血,显然是透支真气强行赶路。他冲到人群外围,甚至来不及下马,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喊,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形:“扬……扬州!琼花观观主十万火急传讯!!大运河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彻底改道了!!”
人群瞬间又是一窒。改道?!
信使眼中满是血丝和恐惧,继续吼道:“原河床断流……中央处……凭空升起一座巨大的青铜台!!!高逾十丈!古意森然!台上……台上整整跪着三百具……三百具赤身裸体的孩童尸首!看面目……皆……皆是重瞳异象!!围着那高台……组成了一个……一个巨大的诡异星图大阵啊!!”
“三百重瞳童尸……星图阵势……”
嗡!
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尤其是见识过弱水之灾的江湖人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死寂再次降临,空气中弥漫的寒意比漫天的血雪更加刺骨!一些年轻弟子甚至直接瘫软在地。
“炀帝……炀帝的‘三计’第二计!”镇岳长老面如金纸,掐算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像是含着砂砾,“他以……以三百重瞳童尸为引,以那运河改道为局……是要……是要彻底抽干运河,倒吸……倒吸所有的弱水精华!”
玉真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信使带来的骇人消息如同冰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