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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新馆长说,书要晒太阳(2 / 2)

银色的荆棘纹身微微发亮,像被月光浸透的藤蔓。

她闭眼,任那些压抑了三十年的委屈、恐惧、不甘涌入体内,却不让它们撕裂她。

她在“翻译”。

片刻后,她张嘴——一段墨色文字缓缓飘出,如烟似雾,却带着重量,轻轻落在身旁的特制陶板上。

那是一句独白:“我烧了饭,他还是说难吃。我是不是,生来就不配被爱?”

江予安站在一旁,用平板记录全过程,声音低而稳:“你不再是通道,是译者。”

林野睁开眼,唇角微扬:“以前是它们找我,现在,我请它们出来。”

风忽然停了。

灰烬静止在空中,像被时间按下了暂停。

她站在废墟中央,心口银光流转,手中握着下一张泛黄的纸片。

而在远处,唐薇的摄像机正静静运转,镜头缓缓推近——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唐薇的镜头缓缓推进,画面里,林野站在尚未完工的天窗正下方,晨光如瀑,倾泻在她肩头。

那道曾深嵌皮肉、日夜灼痛的荆棘纹身,此刻泛着温润银光,像被岁月抚平的伤疤,又像一条沉睡后苏醒的脉络,静静搏动。

她闭着眼,唇间缓缓飘出一段墨色文字,如雾似烟,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重量——

“我考了第二,她说:‘你为什么不争第一?’我是不是,从来就不够好?”

一旁的志愿者伸手接住,将这句话轻轻拓印在陶板上,交由小刘送入窑房。

他的手指已被高温烫出水泡,袖口焦黑,可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陶板在烈火中逐渐硬化,字迹凝成深褐,像血,也像时间本身的颜色。

一块,又一块。

记忆墙正在成形,不是用砖石,而是用无数个未曾被听见的夜晚、眼泪、压抑的呼吸与碎裂的心跳堆砌而成。

每一段文字都来自灰烬中的纸片、烧毁的日记残页、匿名投稿的录音——它们曾是沉默的牺牲品,如今却在光下重新显影。

唐薇的手微微发抖。

她拍过战争、拍过死亡,却从未见过这样一种“重生”:不是抹去痛苦,而是把痛苦锻造成能被看见的形状。

她的镜头扫过人群——有母亲抱着孩子低声啜泣,有老人颤抖着抚摸某块陶板上的名字,也有年轻人久久伫立,仿佛在墙中认出了自己。

而小刘,在深夜的窑火前跪坐良久。

母亲的日记音频循环播放,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别像我……”

他忽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

然后,他拿起录音笔,声音沙哑却清晰:“妈,我不是坏孩子……我只是想让你看见我。”

话音落下,窑火噼啪一响,一块陶板悄然开裂,露出内里未烧尽的字迹:“我想你了。”

这声音并未消散。

它顺着风,穿过未封顶的墙体,落入废墟深处。

林野正蹲在一处焦土旁整理残页,忽然心口一热——不是刺痛,而是某种熟悉的涌动。

她闭眼,金手指自动回应,一段新文字从她唇间浮现:“你烧了我的信,可火没烧完我的话。”

她睁开眼,轻轻将这句话写进笔记本。

没有惊诧,只有平静。

她知道,有些情绪从不会真正熄灭,它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愿意倾听的容器。

开馆前夕,新馆终于落成。

中央展台静静陈列着第一本实体《灰书》,封面由火场抢救出的展板残片拼合而成,裂痕如脉络般蔓延。

林野亲手写下导语,字迹清瘦却坚定:

“这里没有完美受害者,也没有无辜施害者。只有无数个‘我’,终于敢说:我存在过。”

江予安站在她身后,看着那行字,轻声问:“怕吗?这次,还会有人想烧它。”

林野没有回头。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洒在记忆墙上,照见每一道刻痕。

左肩的银痕早已淡去,只在光影流转间浮现出一道温柔弧线,像月牙,也像愈合的吻。

“烧吧。”她低声说,“只要还有人愿意说,书就烧不完。”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一角残页。

远处,老馆长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新挂上的匾额,嘴唇微动:

“书不怕火,怕没人读……现在,有人读了。”

而此刻,林野独自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握着从火场抢救出的《灰书》残本。

她将手掌贴在心口——那道银痕温润如初,不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