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归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么明显的,需要她的话?若是往常,怕不是千推万阻,唯恐自己跟着去,影响他的公务。
现在怎么像是巴不得她去?
难不成宫宴那一趟,谢云归也被自己自请削封感动了?
此番萧明玉心头那股邪火像是被一盆温水兜头浇下,噗嗤一声,灭了,只余下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缭绕得她心绪纷乱。
她趁着他沉默的那一瞬,胡搅蛮缠的话都想好了,没想到竟派不上用武之地。
这感觉太过陌生,让她一时无所适从,萧明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有些别扭地转过头,闷声道:
“……你知道就好,本郡主的医术那可当真是全天玺朝第一的,你赶紧把身子养好,别到时候拖我后腿。”
“是,臣定当竭力相助殿下。”
说完,她感受到谢云归那莫名却真诚热烈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借口去查看汤药,快步离开了内室。
萧明玉那几乎是仓促离开的背影,谢云归盯着看了许久才靠在床头,良久,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三个月殿下大多在谢家,几乎没有接触什么外面心思细腻的官眷,故而并没有露馅。
可在宫宴吃了一次酒,她便把那些事都对他说了出来,当真是危险而不自知。
此次去青州带她,他也有私心。
他想给她一些更多适应天玺的机会,远离京城的是非。
他……也会更放心一些。
接下来的三日是府内的春节。
虽说春节已经在宫宴提前过过了,但贵族大多会在在府中再过一次春节,阖家团圆。
于是除夕守岁当晚,谢云归和萧明玉两人按例一同在正房用了些象征吉祥的膳食。
屋内暖意融融,烛火通明,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竹声。谢云归身体未愈,只略坐了坐便显出疲态。
萧明玉看着他苍白的脸,鬼使神差地开口:
“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吧,守岁不过是图个心意。”
谢云归抬眸看她,烛光在他深潭般的眸子里跳跃了一下。他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殿下也勿要太过劳累。”
他起身离开时,脚步还有些虚浮。萧明玉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嘱咐了一句:
“夜里若是咳嗽,记得让小厮把温着的川贝雪梨水喝了。”
谢云归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低低应了一声:
“嗯。”
走到门口时,他似乎是觉得不妥当一般,又停下了脚步,特意回头,看着萧明玉眼神清澈道:
“臣多谢殿下关心。”
次日清晨以及连着之后几日,忠勇侯府张灯结彩,一扫之前的沉郁。
而喜庆之外,玉珩院的下人们,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世子爷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你瞧见没?今早郡主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这梅花糕似乎比往年的甜了些’,世子爷便派凌风吩咐小厨房,明日给郡主备的那份,糖减半。”
云织拉着星罗,在廊下低声嘀咕,脸上满是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