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诏狱中,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霉味在潮湿的石壁间悄然蔓延,陆宣只着一件破碎的白色中衣,浸染着暗红的血痕,虽触目惊心,却更衬得他身形挺拔。
魏承儒心中颇为畅快,“陆宣,你可曾想过你也有今日?”
陆宣扯了扯唇角,轻笑道:“右相真是风趣,人人都欲往高处走,幻想自己权势滔天之日,怎么会盼望着有如此不堪之色。”
“你竟还笑得出来,我看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我为何不能笑,我还要笑得开怀,只要陛下一日未下令处死我,那你便只能眼睁睁看我活着,不是吗?”
火盆里炭块燃烧发出的哔剥声令魏承儒心烦意乱,他压下心中恼怒,狞笑着道:“来人,好好伺候陆大人。”
浸了盐水的牛皮鞭子夹带着风声而落,在他胸前绽开又一道狰狞的血痕。陆宣身体猛地一颤,锁住双手的铁链哗啦作响。
他紧咬牙关嘲讽出声:“就这些?”
“当然不止,本相今日定能让陆大人满意。”魏承儒眼神瞥向身旁的狱卒。
那狱卒谄笑着取下壁上悬挂的钉锤,小心翼翼地看了陆宣一眼,被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惊了一瞬。
“愣着干什么,给本相敲断他的腿。”
“这,这……”
“怎么?你竟敢违抗本相的命令?”
“不是不是,右相大人,如今陛下并未定下陆大人的罪,小的认为,认为不应大刑过甚。”
“废物!”魏承儒夺下他手中的钉锤,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缓缓朝陆宣走去。
“陆宣,你若现在向本相求饶,本相或能手下留情一些。”
“你少废话,可千万别闪了你老人家的腰。”
“你!好,今日本相就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手中的刑具硬。”
他将钉锤高举过头,猛地朝他肩头狠狠砸去。
朱雀大街上,“人来了吗?”池月回头瞧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阿珠。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将勾着脖子的斗笠取下来,搁在屋檐下,“来了来了,我按照你的吩咐,拿了银钱将东市西市见得着的叫花子都雇了来。”
“就这些个?”池月瞪着不远处的几个已经换上布衣的乞丐,眼底显出些许失落。
阿珠跺跺脚,抖了抖裙摆上的雨水,“这大雨滂沱的,咱们银钱有限,人家都不愿来!”
池月抬眸瞅了瞅朱雀大街上匆忙赶路的零星行人,“罢了罢了,我想其他办法!”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若阵势不够大,定会被轻轻遮掩而过,达不到目的便救不出陆宣。
这登闻鼓必须敲得有价值,要让整个晋安城的人都知道当今太子做了何种丑事!
“喂,你们两个买不买东西?不买东西别挡着我做生意!”
二人身后是一间修理古琴的店铺,台面上支着各式各样油光瓦亮的琴弦和琴身,那掌柜没好气地白了她们几眼,拿着鸡毛掸子使劲在铺面上拍了几下,仿佛在赶几只烦人的雨蛾子。
“喂,你这掌柜,这么大的雨,我们躲躲雨怎么了?更何况这街上就没几个人,你卖给谁呢?”
阿珠鼓着腮帮子,生气地回嘴。
“这铺子是我的,我想让谁躲谁才能躲,你们站这儿大半天了,嘀嘀咕咕个不停,谁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告诉你们,那边就是朱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