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连连应着,
跟一群孩子结伴跑远,嘴里还在念叨着“读书人”“私塾”,声音乘着晚风,飘得老远。
三天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只是打了个盹儿,天刚蒙蒙亮,麦阿福就被大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洗漱,坐在桌边扒拉着早饭,小脸板得紧紧的,一副被夺走了所有乐趣的模样。
再也不能睡到日晒三竿,不能漫山遍野疯跑,他总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不过想着以后当了读书人的优待又开心了起来,板着的小脸慢慢舒展开,嘴角悄悄勾起。
吃过饭,他背着崭新的小书包,欢欢喜喜地爬上了驴车。车轱辘碾过土路发出“吱呀”声,载着他满肚子的期待,朝着县里的学堂去了。
麦阿福去了学堂,云芽觉得家里顿时冷清了,以前那小孩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现在突然没有了这些声音云芽还有点不适应。
院门外传来李桐儿的声音:“云芽,在家吗?上山去不?”
云芽迎出去,笑着应道:“在呢,这就来。”
李桐儿挎着竹背篓走进来,扫了一圈没看到麦阿福,好奇地问:“哎,没见阿福呢?往常这时候,他早吵着要跟咱们上山了。”
“他呀,今天去县里上私塾了。”云芽一边往背上套背篓,一边解释道。
“哦哦,这样啊。”李桐儿点点头,没再多问,两人相跟着出了门,往山上去了。
麦阿福不在,家里喂兔子的活儿就由一家三口轮流承担。
云芽心里记挂着这事,上山后格外留意,割了满满一背篓兔子爱吃的杂草和干草。
想起家里新添的那头驴,她又特意多走了段路,割了不少驴爱吃的草料,沉甸甸的背篓压得肩头发酸。
另一边,麦阿福自进了私塾之后四处打量左顾右盼,对于什么都很稀奇,
青砖黑瓦的院子里飘着墨香,他刚踮脚往房间里望,就被门内一个清瘦的老先生瞥见了。“新来的?”老先生声音像浸了水的木头,带着点沉郁的回响。
麦阿福赶紧鞠了个躬,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孩子,都穿着比他体面的衣裳,见他进来,齐刷刷地抬起头。
麦阿福的脸腾地红了,低着头找了个最靠后的空位。
桌案是旧的,边缘磨得发亮,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正”字,不知是哪届学童的手笔。
“今日学《三字经》,”老先生捧着书卷,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荡开,“人之初,性本善……”
孩子们跟着念,声音有高有低,看着周围人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念书,麦阿福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晌午休息时,很多人都回家了。只有三五人还在学堂里,麦阿福缩在角落里,把带来的饭食,一点点往嘴里塞。
下午描红时,他握着毛笔的手一直在抖。
那软乎乎的笔尖不听使唤,在纸上拖出歪歪扭扭的墨线,像条挣扎的小蛇。
前座的胖小子回头看,“你这写的是蚯蚓吧?”
麦阿福没理他,只是蘸了点墨,又写了一个。这次的“人”字,撇捺虽然还是歪的,却比上一个稳了些。
放学时,老先生叫住他,指着他描红本上最后那个字:“明日,把这‘人’字写端正。”
晚上麦大江接麦阿福回家,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饭桌上,一家人挨个询问麦阿福在私塾的感受,听到阿福说很好,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