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湖在午后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如同一块巨大的、流动的蓝宝石。天鹅优雅地划过水面，留下道道涟漪。沈聿怀和温念初并肩走在湖边的林荫道上，十指自然地交扣，步伐缓慢而协调。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外出，这一次，沈聿怀没有刻意选择人迹罕至的小径，也没有在人群靠近时流露出丝毫的紧绷。他就这样牵着她，走在三三两两的游客和本地居民之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松弛与平和。偶尔有奔跑的孩子嬉笑着从他们身边擦过，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将温念初往自己身边轻轻一带，用身体为她隔开可能的碰撞，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温念初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温度和力道，看着湖光山色，再侧头看看他线条柔和的侧脸，心里像是被暖风和阳光同时填满，涨得满满的。
“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轻声说。
沈聿怀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被阳光映得微眯起的眼睛上：“什么不一样？”
“你呀，”温念初嘴角弯起，“以前走在外面，你这里，”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总是微微拧着的。现在……好像舒展开了。”
沈聿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自己似乎也怔了一下。他仔细感知了一下眉宇间的状态，确实，那里不再有习惯性凝聚的沉郁与警惕。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广阔的湖面，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因为锚点变了。”
“锚点？”温念初好奇地重复。
“嗯。”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以前，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去构筑防线，抵御外界可能带来的……不适。感官的锚点，是向内收缩的，是警惕与评估。”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表述，“现在，锚点在外面，在……你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温念初耳中。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他牵着她的手，他的注意力不再过度集中于自身可能产生的排斥反应，而是更多地放在了与她共享的风景、交织的体温以及那份心安的感觉上。她成了他连接外部世界的一个稳定、温暖的支点。
这个认知让温念初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甜蜜的酸软。她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声说：“那我很荣幸，能做沈医生的‘新锚点’。”
沈聿怀因为她这句带着俏皮又无比真诚的话，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他们走到一处伸向湖面的小码头，在尽头的长椅上坐下。湖水轻轻拍打着木桩，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远处，雪白的帆船点缀在蓝色的湖面上，像移动的云朵。
“念初，”沈聿怀望着湖面，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商讨未来的意味，“关于霍夫曼教授的项目，后续的数据分析和论文撰写，可能需要更集中的时间。我在考虑……是否将研究所的一部分非核心工作，逐步移交或转为线上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