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儿,朱彪猛然抬头,眼眶通红。
朱允熥几乎哭出来。
母亲的死,全是因为他,他就是罪人。
身后的朱允炆好奇地凑过来想看,却一时找不到位置,只见皇爷爷和父亲神情大变,心里愈发着急。
“继续看。”
老爷子镇定地说道。
如今看来,这信像是蜉蝣道人的情债。
但和从前一样,既然与这幅画像有关,这信必然不是无端出现的。
而且,对于那位蜉蝣道人,老爷子以往总觉得虚幻,此刻却忽然觉得他真实起来。
接下来的内容,似乎隔了一段时间才写。
信里的话零零散散,不像一口气写成的。
但好在,仍能读得明白。
“有趣!”
“那个小屁孩,也是皇城里的,今天竟送我一条鱼,还有点心和银两?”
“可恶!把老娘当成逃难的了?”
“小小年纪,身份尊贵,却不骄不躁,还知道怜悯人!”
“张蜉蝣,你连个小屁孩都不如!”
“当初说我天资好,又为何要走?”
“算了算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就为你娘留一线生机!”
“爹!”
“爹!!”
看到“一线生机”四个字,朱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十四年前竟发生过这样的事?
一线生机。
难道……是说常氏还有救?
“别急。”
老爷子沉声道:“后面还有一段,是最后了。”
朱彪强压激动,继续往下读。
“小屁孩,你将来也有生死大劫!”
“你送我多少东西,我就还你多少条命!”
“张蜉蝣,你自诩得道高人,追寻那玄之又玄的大道。”
“那咱们就来比比!”
“究竟是我的天资高,”
“还是你的道行高?”
“我以钟山为道场,赌你张蜉蝣再入钟山也寻不到我,唯有天地同入一梦!”
“赌上我的一切,”
“踏入这场红尘情债!”
最后两行字。
已是字字惊心!
信件至此终结!
朱彪与朱元璋相顾无言。
眼中却已布满难以掩饰的震撼。
“父皇!”
“这……这……”
“完全一致!”
“与先前那封信如出一辙,又是那位蜉蝣道人!”
“天地同梦,万物皆有关联!”
“原来在钟山之上——”
“不仅有蜉蝣道人,还有这位……这位……”
朱彪怔怔望去。
骤然!
他浑身剧震。
失声惊呼:“父皇!”
下方竟还有文字。
在信纸最末一行——
他们又见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红梅,我已得道,你何必执念至此?”
“胜负输赢——”
“当真如此重要?”
“本道便如你所愿!”
“你的承诺,本道来偿!”
“嗯……如此一来,那位‘蜉蝣道人’的形象便更丰满了。”
桃园空间里……
朱雄英低声自语。
这仍是他布下的局。
无论如何——
将一切不寻常之事皆归于他灵光一闪创造的“蜉蝣道人”。
那所有疑团便都“合理”了。
思及此,朱雄英浅笑。
当下重中之重——
仍是第五阶段……
国富民强!
但眼下最紧迫的,是解开这五个谜题!
唯有解开,方能明了自己该行之路!
……
“父皇……信已读完……”
此刻,朱彪紧攥信纸,指节泛白。
喉间干涩。
眼中却难掩狂喜。
因信中明言——
尚存一线生机!
最终,似乎还有那位蜉蝣道人出手相助。
联想到早前关于母后的线索。
或许……
常氏当真尚在人间。
这太过匪夷所思!
令朱彪一时呆立原地,激动难抑。
“红梅……依信中所言,应是位与道人相似的存在?”
朱元璋仍在沉吟。
然苦思无果,只得摇头。
“罢了!”
“带走这些物件,定如以往,暗藏玄机!”
朱彪颔首。
目光再度落向那五件物品——
铜镜,
短剑匕首,
两玉瓶中的无名植株,
女子发束,
以及最后的长命锁。
这五物,结合先前八幅画作,显然需悟其“真意”方能解开谜题。
此刻。
朱彪心跳如擂鼓。
与朱允熥一同小心收好所有物件。
再携那幅画像。
最后不舍地环顾这间屋子。
眼中柔情流转。
旋即。
他陷入深思。
这五件物品中,至少有二件他颇为熟悉。
但其中真意……许是心潮太过澎湃,
一时竟难以参透。
不由得……
朱彪凝神静思。
又在此处停留片刻,显然短时间内无法悉数悟透。
最终。
老爷子率先开口:“先回去再作打算,若实在回忆不起,便从蜉蝣道人这条线索入手查起!”
他望向朱彪,语气笃定。
“不论佛门或道门,只要咱们着手去查,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再者,参照以往经历来看。”
“这五样东西,或许与你,或是允熥……”
老爷子稍作停顿,又道,“甚至雄英有关——顺着这个方向查,进展应当会更快!”
朱彪当即点头称是。
他心中也正有此意。
主意既定,
老爷子便不再于院中停留。
他回身望了一眼,轻声叹息。
今日终究还是没能寻见大孙。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