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本人,却悄然隐入黑暗。
朱雄英!
仿佛从未真实存在过……
……
这阵风,吹过了使团,吹过了江南,吹进了东宫,
也吹进了陛下与马皇后所在的小院。
夜色中,
陛下坐在凳上,静静望着手中的钥匙,
眼中泛起一丝微光。
马皇后在黄昏中炒好了最后一道菜,
轻轻放在桌上。
眉间笼罩着一层忧色。
“你真觉得……凭这把钥匙,能找到咱们的孙儿?”
自“盛典”之后,
整个朝廷与民间,都沉浸在一片哀戚之中。
原本,
在皇长孙午后消失的那一刻,
所有人仍在期盼着奇迹。
期待着他再次现身。
然而,日复一日,时光流逝。
即使那些使团带着“大明即将经略西域”的消息踏上归途,
皇长孙也再未出现。
渐渐地,所有人都仿佛默认了:
六月初三的雄鹰盛典,
对所有人来说,就如同一场梦境。
皇长孙回到大明,
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使命。
如今,
使命达成,
他便离去了……
老爷子凝视着眼前的钥匙,眼中泛起追思。
“不知道。”
马皇后皱起眉头:“不知道?那怎么办?万一那不是咱们的孙儿呢?”
一向果断的老爷子,在这件事上却异常犹豫,甚至有些不敢面对。
他抬起头,
“所以……我至今还下不了决心。”
“有时候就是这样,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心里明明万分急切,却总是徘徊不定,犹豫不决。”
老爷子回忆起当年即将见到马皇后时的情形。
“当年,快要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
“因为太想知道、太想确认。”
“所以,反而不敢确定了。”
说到这里,
朱元璋看了马皇后一眼,忽然转到了另一件事。
“前些日子,帖木儿使团回国,我派了锦衣卫暗中跟随。”
“在明国境内,我可以置之不理。”
“但一旦踏出明国,他们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马皇后显然知情。
但这一次,她并未因老爷子的“嗜杀”而恼怒。
“这事,标儿都跟我说过了。”
“他们来者不善。”
“该杀,就得杀!”
“只是那位王子身份有些特殊。”
老爷子夹了口菜,冷哼一声:
“是死是活还难说!”
“不过就算活着,也成废人了。右手已断,左手也受重创,往后怕是连吃饭都得别人伺候!”
“这种人活着回去,只怕也会沦为牺牲品。”
“活该!”
“从他们居心叵测,还敢在我面前耍弄心机的那一刻起,”
“我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
“就算全部杀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和我大明开战。”
这一刻,老爷子的语气霸气凛然。
“还有,我已经传话给各国使团:此次回国,三个月内,我要得到他们君主的回复。”
“若是无故不回,”
“日后便革除藩属国之列!”
“他们不向我大明纳贡、也不进献人口,反而屡次三番耍弄心机,侵扰我大明边疆!”
老爷子大手一挥,
“如今不同往日了!我不会再给他们半分情面,也不惧将士出征耗费钱粮。”
“眼看着我大明即将国富民强,人口渐复,”
“趁着我还能多活几年,定要为子孙后代,打下辽阔疆土!”
“妹子!”
“你有所不知,大明尚有隐患。”
“而这隐患,就在北方、西方、东方,乃至我们自己的南方!”
“内忧外患!”
“哼!”
“无论如何,在我离开之前,定要设法将这些隐患,一一清除!”
“听闻老二那边碰上了杨士奇。”
“我大明又得一位文臣!”
“等小于谦长大成人。”
“往后五十年,大明贤臣明君齐聚!”
“咱便是死也安心了!”
末了,
老爷子盯着手中钥匙。
“可最紧要的……”
“还是咱大孙啊。”
“一家人总该团圆团圆……”
马皇后轻叹:“如何团圆?你我终将离去。”
“再说那两个孩子的娘亲,标儿的青梅竹马,早在雄英四岁时就走了,这团圆从何谈起?”
老爷子眉头紧锁,猛地一拍案几。
“不管了!”
“该去不该去,总得走这一趟。”
“这就动身,再赴钟山!”
……
应天府的微风,终于缓缓吹至东浙。
朱允熥与秦王。
自南昌府那场后——
斩杀知府、处决本地士绅。
连谭王也被遣返京城。
此行所至,
各地豪强望见那两千铁骑,
无不胆战心惊!
纷纷呈上账本地契,
交由户部与监察司核对。
而今,
最棘手的东浙也已大致清理完毕。
秦王却目光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