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邯笑了，指尖弹了弹掺铅新钱：“这还不简单？我已经让铸钱工坊的人，把新钱的含铜量降到六成，再过几天，就降到五成——到时候，新钱轻得像纸片，百姓自然会抵制。而且，我还在新钱上做了手脚，用不了一个月，钱面就会生锈，变得黑乎乎的，谁还敢用？”
赵三竖起大拇指：“王大人高！等新钱废了，王莽的军费就没着落，流民也会闹起来，到时候孟大人就能趁机出来，再夺天下！”
两人相视一笑，案上的掺铅新钱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这些钱，是王莽搞钱的希望，也是他们搞垮王莽的武器。
第二天一早，西市就出了乱子。
十几个百姓举着生锈的新钱，围在铸钱工坊门口，喊着“新钱生锈了！不能用了！”。陈阿公也挤在人群里，手里拿着昨天刘歆给的那枚新钱——钱面上果然起了一层黑锈，用指甲一刮，就掉了一块铜皮，露出里面的铅芯。
“这不是骗我们吗？”陈阿公气得手发抖，“用五十枚五铢钱换的新钱，才一天就生锈了，这跟废铁有什么区别？”
人群里的赵三趁机煽风：“都是王莽搞的鬼！他用掺铅的新钱骗我们的五铢钱，就是想把我们的钱都抢光！咱们去皇宫闹，让他废了新钱！”
百姓们被说动了，纷纷举着生锈的新钱，往皇宫方向涌去。刘歆闻讯赶来，看着涌动的人群，心里一沉——王邯的阴谋，还是得逞了。他连忙让人去铸钱工坊查，结果查出更惊人的事：工坊里的新钱，含铜量已经降到五成，而且还在往下降。
“表哥，不好了！”刘歆冲进皇宫，手里举着一枚掺铅新钱和一本账本，“王邯在新钱里掺铅，还把含铜量越降越低，现在百姓都在抵制新钱，往皇宫闹呢！账本上还写着，他已经私铸了五万枚掺铅新钱，都换出去了！”
王莽正坐在案前，看着边关送来的“催军费”文书，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过新钱，用力一捏——新钱“咔嚓”一声，断成了两半，里面的铅芯露了出来，像一根毒刺。
“王邯！”王莽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手里的断钱被他攥成了粉末，“朕信任他，让他管铸钱，他却在背后捅朕一刀！”
他走到窗边，往下一看——百姓们举着生锈的新钱，在宫门前喊着“废新钱！还五铢！”，陈阿公也在人群里，脸上满是失望。王莽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他搞货币改革，是为了搞钱救边关、救流民，可现在，却被王邯变成了骗钱的工具，变成了百姓的敌人。
“传朕的旨意！”王莽的声音冷得像冰，“立刻逮捕王邯，查抄他的私宅和铸钱工坊！把所有掺铅的新钱都回收销毁，重新铸造纯铜的‘大泉五十’！告诉百姓，朕不会让他们吃亏，之前换出去的掺铅新钱，都能按原价换回五铢钱！”
刘歆领命而去，王莽却瘫坐在龙椅上，看着手里的断钱——他的货币屠刀，没砍到豪强，反而砍伤了自己，砍伤了信任他的百姓。
而此刻，王邯的私宅里，赵三正带着几个汉子，把一箱箱五铢钱搬上马车。“王大人，快走吧！禁军已经快到门口了！”
王邯却没动，他看着案上的掺铅新钱，突然笑了：“走？我为什么要走？王莽回收新钱，需要五铢钱；他重新铸钱，需要铜料——这些，都在我手里。他抓了我，就没人给他搞钱了。”
话音刚落，院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禁军们冲了进来，把王邯和赵三按在地上。王邯看着禁军手里的剑，却一点都不怕，反而笑着说：“告诉王莽，他的货币改革，输定了！没有我，他搞不到钱，救不了边关，也留不住百姓！”
禁军把王邯押走时，他还在喊着：“王莽，你赢不了的！这天下的钱，从来都不是你能掌控的！”
皇宫里，王莽听到了王邯的喊声，心里像被重锤砸中。他看着案上的断钱，又看了看宫门前的百姓，突然想起陈阿公手里的五铢钱，想起刘歆说的“足值”——他搞钱的棋局，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以为能用不足值的新钱快速搞钱，却忘了，百姓认的，从来不是皇帝的旨意，是钱本身的分量。
夕阳西下，铸钱工坊的炉火又燃了起来，这次铸的，是纯铜的“大泉五十”。可王莽知道，就算铸出纯铜的钱，百姓心里的伤，也没那么容易愈合。他的货币屠刀，已经砍出了第一道裂痕，而这道裂痕，很快就会被豪强们利用，变成更大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