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烛火突然“噼啪”爆响,火星溅在金砖上,转瞬即逝。萧衍的目光死死钉在萧夜爵手中的玄铁镶玉佩上——那层黑气已蔓延至玉佩边缘,连嵌着的玄铁都蒙上了一层灰翳,像被阴邪之物啃噬过。
“陛下,”跪在阶下的黑煞门副门主周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刑后的沙哑,“顾昭宁的摄魂术需以自身精血催动,每用一次便损一分寿元,可她为了修炼,不仅抓百姓炼蛊取血,还曾逼属下献出血精助她进阶——此等邪术,早已背离人道!”
“精血催动?”萧衍的手指猛地攥紧龙椅扶手,指节泛白。他最忌江湖邪术染指皇室,顾昭宁竟敢用精血修炼,还将主意打到景王府暗卫身上,简直是触碰他的逆鳞。
顾昭宁的父亲,当朝太傅顾修远脸色煞白,踉跄着从文官队列中走出,“噗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恕罪!
犬女顽劣,臣管教无方,求陛下从轻发落!”他的官帽歪斜,花白的鬓发垂落,往日里朝堂上的威严荡然无存。
萧衍却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从轻发落?顾修远,你摸着良心说说,昭宁修炼摄魂术三年,你真的一无所知?
黑煞门多次在京城作案,李奎拿着盖有你府中暗纹的令牌行事,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顾修远的身体剧烈颤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他确实知道女儿修炼邪术,却想着“女大不中留”,又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皇帝不会轻易动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顾昭宁勾结宫俊豪时,暗中提供了不少便利。
“好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萧衍猛地一拍龙椅,声震大殿,“连皇家暗卫都敢用蛊虫控制,还勾结黑煞门刺杀太子、残害百姓!此等恶行,罄竹难书!”
他的目光扫过顾修远,不带一丝温度:“你教女无方,包庇纵容,甚至默许她与朝臣勾结,动摇国本——朕留你何用?”话音未落,他掷出一道明黄圣旨,“顾修远革去太傅之位,贬为庶民,即刻迁出京城!顾氏一族所有在朝官员,一律降三级调用!”
“陛下!”顾修远猛地抬头,眼底满是绝望,“臣追随陛下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陛下开恩!”
可萧衍早已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冰冷的背影:“拖下去!”两名内侍上前,架起瘫软的顾修远,他的官帽掉在地上,滚到百官脚边,却无一人敢弯腰去捡。
殿内瞬间死寂,紧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骚动。之前与顾氏一族交好的几位官员,纷纷往后退了半步,刻意与顾家的人拉开距离。
吏部侍郎更是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英明!顾昭宁恶行累累,顾太傅确是罪有应得!臣愿带头彻查与顾家有往来的官员,绝不让奸邪之徒遗祸朝堂!”
这一句话像是打开了闸门,百官纷纷附和:
“臣附议!顾氏一族狼子野心,早该惩处!”
“臣家中与顾家并无深交,此前只是泛泛之交!”
“臣愿将顾家赠予的财物悉数上交,以证清白!”
霍锦站在阶下,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丝寒意。昨日还与顾太傅称兄道弟的官员,今日却争相撇清关系,所谓的朝堂情谊,在权力倾轧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她想起回春堂里那些为了一口饭挣扎的百姓,突然觉得这太和殿的金砖,比贫民窟的泥土更冰冷。
萧夜爵察觉到她的神色,悄悄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传递一丝暖意。他看向萧衍的背影,朗声道:“父皇,顾氏一族虽已惩处,但顾昭宁与北狄的勾结尚未查清,《万毒经》的下落也未找到,儿臣恳请父皇准允,继续追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