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招安?(1 / 2)

襄阳城北三十里,蒙古大营,金顶王帐。

往日里喧嚣鼎沸、充斥着粗犷笑声与烤肉香气的王帐,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是马奶酒的醇香,而是淡淡的焦糊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帐内,牛油火炬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或铁青、或惊疑、或愤怒的面孔。

大汗蒙哥高踞主位,这位横扫欧亚、气吞万里如虎的一代雄主,此刻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镶满宝石的黄金扶手,目光阴沉地扫过帐下诸将。他的胞弟,以智谋深沉着称的忽必烈,静坐一旁,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国师金轮法王闭目垂帘,手中念珠缓缓捻动,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一众蒙古骁将、西域番僧、各族首领,皆噤若寒蝉,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昨夜爆炸留下的擦伤,眼神中残留着未散的恐惧。

“一夜之间……”蒙哥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冰冷,“辎重营被焚毁三成,战马惊逃无数,中军帅帐被掀翻,万夫长扎木合当场阵亡,怯薛卫队折损近百,连本王……也险些被那从天而降的雷霆击中!”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谁能告诉本王,那到底是什么?是宋人请来的天兵天将?还是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一名负责辎重营守卫的千夫长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大汗……奴才……奴才实在不知!那东西来得毫无征兆,从天上落下,巨响之后便是火光冲天,根本无法防御!绝非人力所能为啊!”

“放屁!”一名性如烈火的蒙古大将怒吼道,“不是人力?难道是鬼神不成!定是宋人搞的妖法!”

“妖法?”另一位来自吐蕃的法师迟疑地开口,“其声如雷,其光如电,爆炸之威,堪比密宗金刚杵全力一击……但如此规模,如此频繁,绝非寻常法术所能及。倒像是……像是某种极其猛烈、我等未曾知晓的‘火药’之物,但威力远超我等所知百倍!”

“火药?”忽必烈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凝重,“宋人确有烟花爆竹,军中亦有霹雳炮,但绝无此等毁天灭地之威。据幸存者描述,那爆炸之物,外壳似乎是铁铸,这绝非寻常火药能够驱动。而且……”他抬眼看向帐顶,仿佛能穿透牛皮帐篷看到夜空,“它是从天上来的。宋人何时有了能飞天的军队?”

这才是最让蒙古高层感到恐惧和迷茫的地方。刀剑弓马,他们无所畏惧。即便宋人城墙高厚,他们也有足够的耐心和兵力去啃下来。但这种来自未知领域、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打击,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就像雄狮面对天空坠落的陨石,空有尖牙利爪,却无从反抗。

“是那个人。”一直沉默的金轮法王忽然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那个在襄阳城头,隔空断我金轮,伤我臂膀的白衣人。”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金轮法王身上。

蒙哥沉声道:“国师是说……那个被称为‘白衣谪仙’的张晋?”

“正是他。”金轮法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此人武功已臻化境,近乎神通。霍都、达尔巴皆死于其手,老衲亦非其敌。如今宋军所用之诡异武器,以及那飞天袭击之术,普天之下,除了他,老衲想不出第二人能有此手段。此人……已非凡人,近乎于‘道’。”

“近乎于道?”蒙哥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更加阴沉。他横扫天下,不信鬼神,只信手中的刀箭和麾下的铁骑。但金轮法王的话,以及昨夜亲身经历的恐怖,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超乎想象的存在。

“若真如国师所言,”忽必烈接口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人已非寻常武林高手,而是能左右战局,甚至……影响国运的关键。大汗,对于这样的人,强攻硬取,恐非上策。”

蒙哥看向弟弟:“你的意思是?”

忽必烈微微躬身:“大汗,雄鹰难以捕捉,但可以诱饵招徕。猛虎难以驯服,但可以牢笼困之。此人既有如此通天之能,若能为我大蒙古国所用,何愁南宋不灭?天下不定?即便不能招揽,若能探知其秘术根源,或加以牵制,也好过如今这般被动挨打。”

蒙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皱眉:“如此人物,心高气傲,岂会轻易屈服于我?”

“未必是屈服。”忽必烈道,“可许以高官厚禄,绝世珍宝,甚至……裂土封王!只要他肯点头,条件随他开。即便他不愿效力,只要他答应两不相帮,或离开中原,于我大军亦是莫大助益。况且……派使者前去,亦可借机探查襄阳虚实,尤其是那‘雷霆’武器的真相。”

这是一个大胆而务实的提议。与其树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不如尝试化敌为友,至少化敌为“无害”。

帐内众人议论纷纷,有将领觉得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更多的人在见识了那“天雷”之威后,觉得尝试招揽是值得的。

金轮法王也缓缓点头:“忽必烈王爷所言有理。与此等人物结怨,实属不智。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或可窥得天道一隅。”

蒙哥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他猛地一拍扶手:“好!就依王弟之言!选派能言善辩、身份足够的使者,携带本王金刀令箭和厚礼,前往襄阳!去见那位‘张先生’!告诉他,只要他肯归顺我大蒙古,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任他挑选!即便他不愿,只要他不再与蒙古为敌,本王亦以国师之礼相待,赠以重宝,礼送出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当然,若他冥顽不灵……哼,我蒙古铁骑,纵有千难万险,也必踏平襄阳,将他碎尸万段!让使者把这话也带到!”

“是!”帐下有人领命。

很快,一支由蒙古亲王忽必烈麾下重要谋士(汉人降臣,熟知中原文化)、吐蕃高僧(以示对强者的尊重)、以及精锐护卫组成的使团,携带着蒙哥的亲笔信(用汉蒙两种文字书写)、象征权力和友谊的金刀令箭,以及无数金银珠宝、珍稀古玩,离开了蒙古大营,朝着襄阳城方向而去。

王帐内,蒙哥望着使者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他知道,这次招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那白衣张晋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他雄心勃勃的心脏上。他既渴望得到这种力量,又极度忌惮。无论如何,这一步棋,必须走。

而此刻的襄阳城内,张晋正悠闲地品着李莫愁沏的新茶,听着杨过眉飞色舞地向郭靖、黄蓉等人描述昨夜“空袭”的细节,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神识微动,早已感知到北方那股带着复杂意图的气息正在靠近。

“哦?来使招安?”张晋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倒是有点意思。正好,闲着也是闲着,陪他们玩玩也好。”

蒙古使者团的到来,并未引起襄阳城头的烽火。他们打着白旗,由数名骑士护卫,簇拥着几辆满载箱笼的马车,缓缓行至南门外。守城军士早已得报,弓箭手隐于垛后,刀斧手伏于门内,气氛肃杀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好奇。

为首的使者是位四十余岁的文士,名叫刘仲禄,原是金国旧臣,后投靠蒙古,因精通汉蒙文化、能言善辩而被忽必烈赏识。他身旁跟着一位披着大红袈裟、手持金钵的吐蕃高僧达尔玛,以及一名身材魁梧、面色倨傲的蒙古千夫长脱脱帖木儿。这阵容,可谓软硬兼施,礼兵并用。

吕文德与郭靖、黄蓉等人站在城头,看着下方那支小小的队伍。黄蓉秀眉微蹙,低声道:“蒙古人吃了大亏,不来报复,反而派使者?看来是冲着张公子来的。”

郭靖沉声道:“必是招安之计。张公子岂是屈居人下之辈?”

吕文德有些紧张:“那……见是不见?万一是诈?”

这时,张晋的声音淡淡传来:“见,为何不见?人家千里迢迢送礼来,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众人回头,只见张晋不知何时已来到城头,白衣胜雪,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带到府衙前院。”他顿了顿,补充道,“让将士们都精神点,给我们的客人……看看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