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的愤怒很快被更强烈的情绪取代——是恐惧。
这股力量如此强大,能正面击溃西洋强国的精锐!
可他,却不臣服爱新觉罗,甚至不听从朝廷的号令!
他是匪?
这太荒谬了!
“匪……”她重复着这个字。
一个能歼灭罗刹大军的匪,那他若要挥师入关,这紫禁城的城墙,拦得住吗?
朝廷的北洋新军,挡得住吗?
她猛地看向众臣,眼神刀锋一样锐利,“去!给袁项城发电!
问问他这个直隶总督,到底知不知道墨白比事?
他究竟是怎么在他和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变得如此强大?
是他同流合污?还是养寇自重?
军机处众臣脸上神色复杂,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眼珠直转……
西安行宫的暖阁里,熏香依旧缭绕,但一种名为“失控”的寒意,已悄然钻入了大清帝国最高统治者的骨髓。
关外的墨白还不知道,是他痛恨的罗刹在他和朝廷之间建起一座隔离带,否则他们早就干上了!
七星山校场,一千四百多破虏军肃立。这些经过残酷战火淬炼过的战士站在那里。
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平静、汹涌。
墨白立于校场高台,黑衣如铁,身后是半降的破虏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沾染硝烟、带着疲惫与悲怆的面孔。
“弟兄们,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这里一同操练,一同说笑。可如今,很多熟悉的面孔,再也见不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记忆中寻找那些逝去的容颜。
“贾三、刘铁蛋、还有那么多叫不上名字的好兄弟……
他们躺在了山下,用血肉之躯,替我们挡住了罗刹鬼的枪炮。
他们,不是为了当什么英雄!
他们是为了能让脚下的这片土地,不再被罗刹的铁蹄践踏!
是为了让家里的爹娘妻儿,能挺直腰杆活下去!
现在,罗刹人败了,但他们像受伤的野狼,缩回了巢穴!
他们还占着我们的煤矿,挖着我们的金矿,用我们的血汗去喂饱他们贪婪的胃口!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台下猛的爆发出汹涌的怒吼。
墨白大声吼道:“对,不能!把眼泪擦干!
把悲伤埋进心里!
拿起你们的枪,磨快你们的刀!
我们要用罗刹鬼的血,祭奠死去的弟兄!
我们要把他们抢走的东西,连本带利夺回来!
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这片黑土地,是谁的家园!
犯我疆土者,必诛!”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的誓言:
“今日,我们在此告别逝去的兄弟,他们的英魂,将看着我们出征!
此战,不为封侯拜将,只为告慰亡灵,光复河山!破虏军——”
“必胜!”一千多把雪亮的刺刀齐齐指向天空,怒吼声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震撼山野。
哀兵必胜。
此刻的破虏军,如同一支裹挟着悲痛与怒火的箭矢,即将离弦,射向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