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李兴或许还会周旋几句。但今日他新店开业,本就事务繁忙,又被和尚和食客们搅得心烦意乱,此刻见这无赖公然讹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怒火攻心之下,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李兴本是厨子出身,手劲不小。这含怒一击,结结实实打在姚荒山脸上!那姚荒山平日里酒色淘虚了身子,哪经得起这一下?只见他身子晃了两晃,眼睛一翻,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咕咚”一声摔在地上,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有胆大的食客上前一探鼻息,惊叫道:“没气了!打死人了!”
酒楼里顿时炸了锅!尖叫声、桌椅碰撞声、碗碟破碎声响成一片!宾客四散奔逃,场面大乱!
李兴也傻了眼!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姚荒山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惹出了人命官司!
“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李兴捶胸顿足,悔恨交加,“刚有点起色,就摊上这事!真是命薄福浅啊!”
这时,楼上的秦安、秦顺、秦志、秦明四位管家闻讯赶了下来。问明情况后,秦安安慰李兴:“贤弟莫慌!有我们兄弟在,断不会让你吃亏!”他立刻让人去请本地的雷班头。
雷班头是钱塘县衙门的八班总头,今天也来贺喜。他与秦安等人相熟,闻讯赶来。秦安将事情大致一说,恳求道:“雷二哥,这事还得劳你周全!需要打点多少,我们兄弟绝不吝啬!”
雷班头点头:“秦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他找到本片的负责官差刘三,将他拉到一边低语:
“刘三兄弟,这姚荒山是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他就是个讹人惯犯!今天撞到铁板上了!你过去就说,让他别‘装死’了,前次讹钱铺的事咱们都清楚。把尸首抬到路边,报个‘无名男尸’,衙门不会深究。让李掌柜出个三二百吊钱,你拿去打点一下,这事就了了。算哥哥我欠你个人情!”
刘三却面露难色:“雷头,不是兄弟我不给面子。这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三百吊钱就让我移尸?这风险太大了!万一上面查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雷班头又劝了几句,刘三只是不肯。正在僵持,忽听酒楼外传来一阵干嚎:
“舅舅啊!我苦命的舅舅!你怎么就死了啊!外甥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啊!”
随着哭喊声,一个头戴四楞巾、身穿青布氅的男子冲了进来!此人两道粗眉,一双刁眼,耳小唇薄,鼻歪项短,一脸奸猾之相。他名叫史丹,外号“铁公鸡”,也是本地一个专事挑讼讹诈的混混,与姚荒山是狐朋狗友。听说姚荒山在双义楼被打死,立刻赶来,想趁机敲诈一笔,便谎称姚荒山是他舅舅。
史丹扑到尸体上,哭天抢地:“舅舅!你死得好惨啊!这黑店打死人,还有没有王法啊!各位乡亲给评评理啊!”
他这一闹,刘三更不敢轻易处理尸体了。雷班头见状,只好先把史丹拉到一旁雅间“商量”。
就在这乱哄哄的当口,谁也没注意到,一个面色淡金、道士打扮的人,悄然走进了双义楼。此人正是黄面真人孙道全!他在外摆摊骗钱被济公戏耍,钱财尽失,连拂尘都当了押金,心中愤懑,四处寻找济公报仇。听说济公在双义楼出现,便追踪而来。
孙道全冷眼扫视着楼内的混乱场面,心中冷笑:“济颠啊济颠,你处处与我作对,今日我看你如何收拾这烂摊子!待我找到你,定要与你分个高下!”
而此刻的济公,早已不在楼内。他仿佛预知了这里的风波,正躲在不远处的街角,一边啃着烧饼,一边笑眯眯地瞧着双义楼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热闹喽!热闹喽!李兴这小子,福气来了,晦气也跟着来喽!和尚我得想想,怎么帮帮这个老实人……顺便再逗逗那个孙牛鼻子……”
一场由济公“吃白食”引发的连锁反应,已然酿成了人命官司。双义楼的开张喜庆,瞬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李兴的命运,史丹的讹诈,孙道全的寻仇,以及暗中观察的济公……各色人等,心思各异,在这小小的酒楼里,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市井画卷。而更大的风波,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