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豹田国本的府邸大门外,一派肃杀气氛。知府张有德的官轿仪仗浩浩荡荡,引得街坊四邻远远围观,窃窃私语。
田国本带着几个心腹家丁,满面堆笑地迎出府门,快步走到轿前,躬身施礼,声音洪亮却透着几分虚伪:“哎呀呀!不知府台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草民田国本接待来迟,罪过罪过!还望大人海涵!”
知府张有德在轿内整了整衣冠,沉声道:“落轿!”
轿夫们熟练地撤去轿杆,取下扶手。张知府稳步下轿,目光锐利地扫视田国本一眼,语气平淡中带着威严:“田员外不必多礼。本府久闻员外大名,乃是本地乡绅翘楚,今日特来拜访,也好与员外畅叙一番。”
田国本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过奖了!草民愧不敢当!大人请!府内奉茶!”说着,侧身让路,目光却飞快地扫过知府身后的随从队伍。他看到柴元禄、杜振英等一班衙役捕快在二门外按刀肃立,阵容整齐,心中不禁一凛。但当他的目光落到知府身后那个低着头、穿着皂隶服、显得无精打采的“跟班”时,并未起疑,只当是个寻常仆役。
张知府微微颔首,迈步进入府门。扮作跟班的济公,低着头,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他的僧帽早已揣入怀中,破僧袍外罩着皂隶大氅,脚步看似踉跄,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暗中将田府前院的布局、守卫情况尽收眼底。
来到宽敞奢华的大厅,分宾主落座。田国本并未过分谦让,与知府平起平坐,显示出他平日里的骄横。侍女奉上香茗。
田国本呷了口茶,试探着问:“府台大人日理万机,今日屈尊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张知府不动声色:“见教不敢当。本府到任以来,公务繁忙,未能及时拜会地方贤达,实为憾事。今日得闲,特来与田员外一叙,并无他事。”他说话时,济公就站在他座椅后侧,身子懒洋洋地靠在厅柱旁的隔扇上,双眼微闭,仿佛站着就要睡着一般。
田国本瞧见这“跟班”的惫懒模样,心中鄙夷,正好借题发挥,对知府笑道:“大人,您这位尊管,想必是昨夜辛苦,困倦不堪。何不让他到外面厢房歇息片刻?在此站立,恐有失仪态。”
张知府还未答话,济公却仿佛被这句话惊醒,猛地睁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哦……是,是……小的这就出去歇歇……”说着,也不等知府吩咐,自顾自地晃晃悠悠就往外走。
张知府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不悦,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退下吧!”实则正中下怀。
济公得了这话,脚步顿时“轻快”了几分,出了大厅,却不往仆役休息的厢房去,而是辨明方向,径直朝着后花园溜达过去。
来到花园月洞门,济公探头往里一瞧。但见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十分精巧。正北面是一座三开间的花厅,此时厅门敞开。一个身影正站在花厅门口,焦躁不安地向外张望,不是别人,正是乾坤盗鼠华云龙!
原来,华云龙虽在花厅内摆了一桌酒菜,却哪有心思吃喝?他做贼心虚,总觉知府突然到访绝非好事,心中七上八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起身走到门口,想看看前厅动静,恰好看见一个“跟班”打扮的人晃进花园。
华云龙见此人面生,以为是知府带来的随从,心想正好打听一下消息,便连连招手,压低声音喊道:“喂!那位二爷!过来一下!”
济公听见喊声,却装作没听见,依旧慢吞吞地往前走,目光四处乱瞟,仿佛在欣赏园景。
华云龙又喊了两声,见对方不理不睬,心中恼火,暗骂:“真是个聋子还是哑巴?晦气!”赌气不再叫喊,转身准备回花厅。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济公脚步突然加快,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花厅门口!华云龙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跟班”已用身体堵住了门口,脸上那副慵懒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戏谑笑容!
“华云龙!你这回可跑不了啦!”济公的声音恢复了本来的腔调。
华云龙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如同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他惊恐万状地指着济公:“你……你是……济颠!”
济公嘿嘿一笑:“不错!正是和尚我!没想到吧?”
华云龙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颤声问道:“师……师父!您老人家为何非要跟弟子过不去?非要拿我?”
济公收起笑容,正色道:“华云龙,你且听好!我若真一心要拿你,在小月屯马静家的夹壁墙里,你就插翅难飞!在蓬莱观,陆通抱住你腿的时候,我便可手到擒来!为何等到今日?”
华云龙一愣,回想往事,确实如此,心中更加疑惑:“那……那师父今日为何……”
济公冷哼一声:“今日拿你,是受人所托!有人到知府衙门告发你藏匿于此,指名道姓要和尚我来擒你!你说,这是谁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