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州府衙三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知府张有德面色铁青,盯着地上那个刚刚从房梁上取下的、血迹斑斑的黑布包袱。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双目圆睁、面容扭曲的人头!血腥气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张知府气得浑身发抖,猛拍桌案,“何方狂徒!竟敢将人头悬于本府三堂之上!这是公然挑衅!藐视王法!”
他立刻下令:“来人!速传安西县知县曾大老爷来见!”
不多时,安西县知县曾老爷匆匆赶到,见礼后问道:“府台大人急召卑职,有何要事?”
张知府指着地上的人头,怒道:“曾知县!你看看!昨夜竟有胆大包天之徒,潜入本府三堂,将这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此乃本府奇耻大辱!你身为地方父母官,治安不力,责无旁贷!本府命你,即刻派人,全力缉拿凶犯!并查明死者身份,尸身何在!限你三日之内,务必破案!”
曾知县吓得冷汗直流,连连躬身:“是是是!大人息怒!卑职失察,罪该万死!卑职立刻派人严加缉捕,定将凶徒绳之以法!”说罢,战战兢兢地退下。
回到县衙,曾知县不敢怠慢,立刻召来手下两名得力捕头——快班刘春泰和李从福。
曾知县声色俱厉:“刘春泰!李从福!府台大人三堂惊现人头!此案关系重大!本县命你二人,即刻带人缉凶!若三日内拿获真凶,本县赏银五十两!若拿不到,休怪本县重重治罪!”
刘春泰、李从福心头一紧,知道此事棘手,但不敢推诿,只得硬着头皮领命:“卑职遵命!”
二人退下,立刻召集手下所有精明干练的衙役捕快,又与府衙的班头汇合,一同来到十字街路西的一家大酒楼后院商议。
众衙役聚在后堂,七嘴八舌地问道:“刘头儿,李头儿,到底什么案子?府台大人发这么大火?”
刘春泰叹口气,压低声音:“诸位兄弟,这次麻烦大了!昨夜有贼人潜入府衙三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挂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府台大人雷霆震怒,限令三日破案!办成了,有五十两赏银;办砸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听,个个眉头紧锁,面面相觑。这无头案,凶手是谁?死者是谁?尸身在哪?一点线索都没有,简直是大海捞针!
“这……这从何查起啊?”
“一点头绪都没有,三天时间,够干嘛的?”
“唉,这赏银怕是不好拿啊……”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议论纷纷之际,忽听酒楼前堂传来一阵奇怪的对话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后院:
一个声音抱怨道:“都是你!非让我把包袱挂在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
另一个声音反驳:“嘿!明明是你自己叫我挂的!怎么赖我?”
“第十七根房椽子”、“包袱”——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瞬间击中了后院所有衙役的神经!刘春泰、李从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疑!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只听前堂那两人还在争执:
“就是你让我挂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挂了?”
刘春泰一挥手,众衙役悄无声息地涌到通往前堂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只见前堂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三个人:一个邋里邋遢的穷和尚,两个穿着月白布裤褂、打扮利落的汉子。那俩汉子正在拌嘴,和尚则笑嘻嘻地看热闹。
刘春泰低声道:“这三人面生得很,口音也不是本地的。说话内容又如此蹊跷!定有古怪!兄弟们,准备拿人!”
众衙役暗暗点头,握紧了腰刀铁尺。
这时,那和尚又开口了,声音带着戏谑:“得了得了!别吵了!反正包袱是挂在第十七根椽子上了,这回想跑也跑不了喽!”
其中一个汉子急了:“师父!明明是你让我挂的!怎么又赖我?”
刘春泰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隔门,带着众衙役冲进前堂,将三人团团围住!
刘春泰走到那俩汉子面前,目光锐利,沉声问道:“朋友!方才你们说的,由西往东数第十七根房椽子上的包袱,是你挂的?”
那汉子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答道:“是……是我挂的。怎么了?”
刘春泰冷笑一声:“怎么了?哼!那包袱里是什么?说!”
汉子一愣:“包袱?里面是五十两银子啊!”
“银子?”刘春泰一愣,随即怒道,“胡说八道!那分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狡辩!来啊!给我锁了!带回衙门!”
那汉子大惊失色:“人头?什么人头?这位差爷,你搞错了吧!那真是银子!我……”
他话未说完,那穷和尚却插嘴道:“差爷差爷!莫急莫急!要锁我们也行,可我们这顿饭钱还没付呢!总不能饿着肚子打官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