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好生将养,便无大碍,只是阴雨天或会有些酸胀。”
“那便好,那便好。”楚言稍稍放心,又细细问起他沿途见闻、饮食起居,事无巨细。
母子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殿内弥漫着劫后重逢的温情。
叙话良久,楚言才似想起什么,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祚儿,你皇阿玛……已为你定下嫡福晋,是正白旗满军都统董鄂七十之女,家世品行都是上选。你……可知晓了?”
胤祚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平静地点了点头:“儿臣离京前略有耳闻,回京途中亦接到消息。皇阿玛和额娘为儿臣择定的人选,自是好的。”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楚言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微叹。
她知道,经历过生死与背叛,儿子的心防已非寻常女子轻易能够叩开。
庶长子之殇,更是他心底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这桩婚事,于他而言,恐怕更多是责任与规矩。
“董鄂氏是个懂事的孩子,”楚言只能温言道,“等你见过便知。日后成了家,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额娘也能放心些。”
胤祚抬眼,看向额娘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心中微软,放缓了语气:“额娘放心,儿臣明白。既为人夫,儿臣自会善待福晋,不叫额娘再为儿臣操心。”
他的承诺让楚言稍感安慰,却也更添心酸。她的祚儿,太过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时,宫人来报,皇上驾到。
玄烨踏入殿内,看到的便是母子相依的温馨景象。
楚言眼角犹带泪痕,却笑意温婉,胤祚侍立一旁,神情是面对他时少有的松弛。
“都在呢。”玄烨语气平和,目光在胤祚身上转了一圈,“气色比方才在乾清宫时好了不少。”
胤祚忙行礼:“皇阿玛。”
“起来吧。”玄烨很自然地坐到楚言身边,对胤祚道,“你额娘为你担了数月的心,如今你既平安归来,便多陪她说说话。婚礼之事,自有内务府和你额娘操持,你只管安心休养,届时做个新郎官便是。”
“儿臣遵旨。”
帝妃子三人难得地聚在一处,说了些家常闲话,气氛倒也和睦。
直到夜幕低垂,玄烨才起身离开,胤祚也告退回南三所安置。
永寿宫重新安静下来。
楚言独自站在廊下,望着儿子离去时挺拔却难掩孤直的背影,又想起玄烨方才言语间对胤祚隐隐的期许,心中五味杂陈。
麟儿归阙,荣宠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