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内务府这半年来所有人员调动,尤其是与江南采买、物料供应相关的档案,全部调来。还有,去查太医院,近三个月所有太医的出诊记录,以及药材库房的支取明细,凡与外伤、解毒相关药材的大量或异常取用,一一报来!”
她不信,江南那场精心策划的伏击,会毫无征兆,会与这紫禁城内毫无关联!
那根断弦,绝非偶然!
“娘娘,这……动静是否太大了些?恐引人注目……”夏云有些迟疑。
如此大张旗鼓地调查内务府和太医院,无异于直接宣告永寿宫的怀疑与反击。
楚言抬起眼,眸中是一片冰封的湖,底下却燃着幽暗的火:“本宫的儿子生死未卜,还怕什么动静?去查!谁敢阻拦,便是心中有鬼,直接拿下!”
“是!”夏云见她神色决绝,不敢再劝,立刻领命而去。
这一夜,永寿宫灯火未熄,楚言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档案卷宗之中,逐字逐句地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她的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名字和数字,仿佛能触摸到那隐藏在背后的、恶毒的阴谋。
与此同时,江南扬州,钦差行辕内,亦是气氛凝重,药气弥漫。
胤祚昏迷了一日一夜,方才悠悠转醒。
肩胛处的箭伤已被随行太医处理过,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但失血过多和箭簇上附着的微弱毒素,仍让他浑身无力,脸色苍白如纸。
李成守在榻边,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见胤祚醒来,激动得几乎落泪:“爷!您总算醒了!”
胤祚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微弱:“……情况如何?”
“刺客共计二十七人,死士装扮,活捉了三个,皆咬毒自尽,未留活口。但……从他们使用的弩箭和身手路数看,不像普通江湖匪类,倒像是……军中出来的。”李成压低声音,面色沉重,“咱们折了八个兄弟,伤了十几个。两江总督和江宁将军已按皇上旨意封锁要道,正在严查。”
军中……胤祚闭了闭眼,胸口一阵闷痛。
果然,这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他动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那些人便不惜动用军中力量,也要将他置于死地。
“堤防……修缮不能停……”他艰难地喘息着,“那些戴罪官员……看紧了……他们是……人证……”
“爷放心,陈大人他们已在督办,不敢怠慢。那些官员也都单独关押,严加看守。”李成连忙道,“太医说您需静养,万不可再劳神……”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两江总督和江宁将军联袂前来探视请罪。
胤祚让李成扶他稍稍坐起,靠在引枕上。
两位封疆大吏进来,见胤祚形容憔悴,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心中俱是一凛,连忙跪地请安。
“奴才等护卫不力,致使阿哥爷受此大难,罪该万死!”两江总督额头触地,声音惶恐。
胤祚轻轻咳了两声,缓了口气,才淡淡道:“刺客有备而来,防不胜防,非二位大人之过。起来吧。”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皇阿玛已下严旨,彻查此案。孤希望二位大人能精诚合作,早日将幕后真凶缉拿归案,也好……给皇阿玛,给天下人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