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暗恨渐生(1 / 2)

木兰归来的胤祚,身上似乎多了些塞外的风霜气息,人也更沉静了些。

他在尚书房的课业依旧名列前茅,偶尔玄烨考较西学或舆地,他也能对答如流,引经据典,甚至能就蒙古各部风俗、边关地形说出些独到见解,引得几位师傅暗自点头,玄烨眼中赞赏之色也愈发明显。

这份出众,落在不同人眼里,滋味自是不同。

毓庆宫内,太子胤礽正烦躁地将一本《资治通鉴》摔在书案上。

他年岁渐长,眉宇间已有了储君的威仪,但此刻那威仪却被一层阴郁笼罩。

方才皇阿玛考较众阿哥功课,又是老六拔了头筹,连带着皇阿玛赏赐的那柄蒙古小弯刀都被特意拿出来夸赞了几句。

“不过猎了只豹子,得了些番邦玩意,也值得这般显摆!”胤礽语气酸涩,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是元后嫡子,两岁即被立为太子,自幼被寄予厚望,接受最严格的教导。

可近些年来,皇阿玛对老六的看重,瞎子都看得出来。

南书房随意进出,西学亲自过问,连木兰围猎都带在身边!他这太子,倒像是被比下去了。

“太子爷何须动怒。”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尖锐的女声响起。平妃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走了进来。

她是已故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太子的亲姨母,因着这层关系,虽并未有册封礼,但在宫中也颇有体面。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脸上带着惯常的、恰到好处的浅笑,“六阿哥再出色,也不过是个庶子,如何能与太子爷您相提并论?皇上多看重些,不过是念在他年纪小,生母又得宠罢了。”

她走到胤礽身边,拿起那本被摔落的书,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几分怜惜:“只是……太子爷也要体谅皇上的苦心。皇上对您期望最高,要求自然最严。您看那六阿哥,不过是会背几句番文,认得几个洋码子,猎了只野物,皇上便如此褒奖。若太子爷您也能在这些新奇玩意上多用些心,博皇上展颜,岂不更好?”

她这话,看似劝慰,实则句句都在挑火。将胤祚的努力轻描淡写地说成“新奇玩意”,将玄烨的赞赏归结于“生母得宠”和“年纪小”,更暗示太子不如胤祚会讨皇帝欢心。

胤礽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想起皇阿玛看他功课时那审视、偶尔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再看对老六那般温和嘉许,心中的不平如同野草般疯长。

“姨母说的是。”胤礽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有些发冷,“是孤……以往太过拘泥圣贤书了。”

平妃满意地笑了笑,又道:“太子爷明白就好。您是储君,胸襟气度自非旁人能及。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永寿宫如今圣眷正浓,六阿哥又这般出挑,难免有些人会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太子爷平日与他们相处,还需多留个心眼才是。”

她并未明说“他们”是谁,但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却让胤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自那日后,太子对待胤祚的态度,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往日里,太子虽因身份尊贵,与兄弟们不算十分亲近,但表面功夫还是做的。

如今,在尚书房或是宫中偶遇,太子看胤祚的眼神,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审视。偶尔胤祚回答师傅提问出众,太子的嘴角会几不可察地向下弯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