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薛斩盘下店铺的第二天,他正在临洮县男府中,与自己那位忧心忡忡的母亲说着话。
薛府早已不复当年薛轨在世时的光景,宅邸不算小,却显得有些空旷陈旧,下人也只有寥寥几个老仆。薛母崔氏(与博陵崔氏无关,同姓而已)年约四旬,因常年操劳和担忧,鬓角已见霜色,面容憔悴。她看着儿子背上依旧明显的伤痕,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儿……你……你怎如此糊涂啊!那赌坊是能去的地方吗?三千贯……这可如何是好……”薛母握着薛斩的手,声音哽咽,“你爹去得早,就留下你这点骨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为娘怎么活……”
薛斩看着母亲苍老的容颜,心中一阵酸楚刺痛,远比背上的鞭伤更甚。原主混账,让母亲承受了太多。他反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坚定:“娘,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您放心,那三千贯,孩儿一定会还上,绝不会让薛家的祖产败在我手里。程叔父和太子殿下都已帮我周旋,给了孩儿机会。孩儿……已找到生财之道,定能渡过此劫。”
“生财之道?你……你要去做什么?”薛母担忧地问,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这个只会舞枪弄棒的儿子能有什么赚钱的本事。
就在这时,老管家薛忠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有些难看:“夫人,少爷……外面,外面有些不好的话传开了……”
“什么话?”薛斩眉头一皱。
薛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坊间都在传,说少爷您盘下了安仁坊那处‘凶宅’,是……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还说……说您此举会冲撞了邻里的财运,是不祥之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老奴刚才出去采买,都听到好几拨人在议论……”
薛母闻言,脸色更是苍白,抓住薛斩的手猛地收紧:“斩儿!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那铺子……”
薛斩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这必然是崔琰的手段!商业竞争还未开始,就用这种下三滥的舆论攻势来打击他,想让他还未开业就声名狼藉,无人敢上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娘,别听外人胡说。那铺子位置极好,价钱也合适。至于什么凶宅、不祥,纯属无稽之谈!是有人见不得孩儿好,故意散播谣言中伤而已。您要相信孩儿。”
他站起身,对薛忠道:“忠叔,不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去,把府里能动用的现钱都清点一下,我明日要用。”
打发走薛忠,薛斩又安慰了母亲许久,保证自己绝不会再行差踏错,一定会堂堂正正赚回三千贯,薛母才稍稍安心,但眉宇间的忧色却丝毫未减。
走出母亲的院落,薛斩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冷厉取代。他望着院中有些萧瑟的景致,攥紧了拳头。
崔琰……你想用流言压垮我?想让我众叛亲离?做梦!
这“兄弟楼”,我开定了!不仅要开,还要开得红红火火,要用这滚滚财源,堵住你们所有人的嘴!
家庭的困境,母亲的泪水,如同鞭策,更坚定了他破局而出的决心。这安仁坊的店铺,已不仅仅是一个生意场,更是他向命运、向敌人吹响反击号角的战场!
风波已起,他这狂徒,唯有迎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