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薛斩一面忍着背伤,在王铁匠和李瓦匠处来回奔波,盯着炒锅样品和新式炉灶的试验进度,一面开始在长安东西两市及周边坊市物色合适的店铺。
他心中的蓝图很清晰:位置不能太偏,否则客源不足;但也不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那样成本太高,也容易过早暴露在崔家等世家的眼皮底下。最好是在东市边缘,靠近达官贵人聚居的坊区,但又相对清净,有一定客流且租金可控的地段。
程处默这几日几乎成了他的跟班,虽然对薛斩捣鼓的那些锅灶依旧将信将疑,但出于兄弟义气,还是动用了程府的一些关系,帮忙打听合适的铺面。秦理、尉迟宝琳等人也时常过来探望,得知薛斩真打算经商还债,反应各异,有支持的,也有觉得此举“有失身份”的,但都被薛斩那异常坚定的态度和程处默的力挺给挡了回去。
这天下午,程处默兴冲冲地找到正在西市附近一条巷子里查看一处待租铺面的薛斩。
“薛二!有门路了!”程处默拉着他就走,“东市旁边的安仁坊,有一处铺子要转手,位置不错,就在坊门主街拐角,原来的店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听说东家老家有事,急着回洛阳,价钱应该好商量!”
薛斩闻言,精神一振。安仁坊紧邻东市,居住的多是些中低级官员和富商,消费能力不弱,环境也比西市清雅些,确实是个理想的选择。
两人当即赶往安仁坊。那铺子果然如程处默所说,位置颇佳,是一座两层小楼,带着一个不小的后院,原本的绸缎庄已经清空,显得有些空旷,但结构完好,稍加修葺便能使用。只是铺面门口略显冷清,与不远处主街的熙攘形成对比。
原店主是个面带愁容的中年人,姓周,见有客来,连忙迎上。交谈之下,果然是因为老家老父病重,急需返乡,才不得已低价转让这处产业。
“不瞒二位郎君,”周店主叹气道,“这铺子位置本是极好的,只是……只是近来坊间有些不好的传闻,说此地风水不佳,前任租客在此经营都未能长久,故而……价钱上好商量。”
薛斩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了一番店铺周围环境,又进到后院看了看。他不懂风水,但脑海中那些来自异世的知识碎片里,关于“地理位置”、“人流分析”、“环境评估”的思维方式让他觉得,这铺子本身并无硬伤,所谓的“风水不佳”,恐怕另有蹊跷,或是竞争不过周边其他绸缎庄的托词。
“周店主,开个价吧。”薛斩不动声色。
周店主报出了一个比市价低了两成不止的价格,并且表示如果现钱交易,还可以再让一些。
这个价格,确实很有诱惑力。薛斩手中当玉佩得来的一百八十贯,支付了王、李两位匠人的定金和前期材料费后,还剩下一百五十贯左右,盘下这铺子加上前期装修启动,勉强够用。
他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街对面茶馆里,有两个穿着崔府下人服饰的汉子,正看似无意地朝这边张望。薛斩心中冷笑,果然,这“风水不佳”的传闻,恐怕和崔家脱不了干系,是想借此压低价格,或者干脆让他知难而退?
“好!就按这个价!”薛斩不再犹豫,直接拍板,“程兄作保,今日便可立契,明日我让人送钱过来!”
周店主没想到薛斩如此爽快,大喜过望,连忙应承下来。
事情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立下契约,交了少量定金,这处未来将名动长安的“兄弟楼”旧址,便算是落在了薛斩名下。
程处默看着空荡荡的铺面,挠了挠头:“薛二,这地方……真行吗?那风水之说……”
薛斩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混不吝的狂傲笑容:“风水?老子就是最大的风水!处默,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那些说这里风水不好的人,会挤破头想进来沾沾咱们的‘财气’!”
程处默被他这自信感染,也哈哈一笑:“成!你说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