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阎大人来了!”
“阎青天来了!”
有百姓在低呼。
只见阎赴一身未着甲胄的深色布衣,面色沉凝如水,步伐稳健地从府衙大门走出。
他的身后,跟着被粗麻绳紧紧捆绑、由阎狼、阎天等将领亲自押解的王大牛、李柱子等八九人。
这些昔日里在军中或许还有些骄横之气的兵痞,此刻个个面如死灰,有人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拖着走,有人则紧闭双眼,嘴唇哆嗦,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
这幅景象,让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队人身上。
阎赴走到广场中央的高台前,站定,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百姓脸庞。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每个字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上。
“乡亲们!”
这一声呼唤,让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人群彻底安静下来。
“我黑袍军起兵,旗号是为民请命,是为给这天下受尽欺压的百姓,讨一个公道!不是来取代谁,继续欺压百姓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力量。
“但是,今日,在我军中,出了蛀虫,他们倚仗武力,白吃白拿,欺辱妇孺,败坏军纪,这不仅是他们的罪过,更是我阎赴治军不严、管教无方之过。”
说到这里,在成千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阎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动作,他面向广场上的百姓,后退半步,然后弯下腰,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持续了数息时间。
广场上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
百姓们彻底愣住了,许多人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茫然。
他们活了一辈子,何曾见过这等景象?
以往见过的官吏,哪怕是个九品巡检,也是高高在上,错了也是百姓的错,何曾向平民低过头?
“这怎么使得......”
白发苍苍的老翁喃喃自语,手足无措。
“阎青天......您这是何苦啊......”
一个曾受黑袍军帮助修缮房屋的妇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声音哽咽。
人群中弥漫开一种复杂的情绪,原有的愤怒和怀疑,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出认知的认错姿态动摇了。
阎赴直起身,目光依旧沉静。
他抬起双手,掌心向下,轻轻虚压。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刚刚泛起骚动的人群瞬间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乡亲们!”
阎赴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仅仅如此鞠躬认错,远远不够,空口白话,不足以取信,我黑袍军今日,就要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天下人,我们的法纪,不是摆设!无论谁触犯了它,无论他立过多少功劳,绝不姑息!绝不宽容!”
他的目光转向台下被捆绑的王大牛等人,眼神锐利如刀。
“你等几人,攻城拔寨,确有战功,按军规,该记国气点,一分不会少!会如数记录在册,转给你们的父母妻儿,确保他们日后生活无忧,这是我黑袍军对有功将士的承诺!”
这话让王大牛等人身体微微一颤,台下百姓中也响起一些细微的议论,似乎没想到还会提到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