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恰好将炸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鸡排装进纸袋,递到她面前:“美女,你的鸡排,好了。”
佴梓筠却没有伸手去接。她就那么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了根。
手里,手机还在执着地响着,屏幕上“狗男人”三个字如同嘲讽的注脚。
她看着李竟思,看着他拨开身前的人群,一步步,坚定地朝她挤过来。周围的路人如同潮水,在他们之间自然地分开,又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的声音都模糊成了背景噪音,只有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她自己骤然放大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这是一种诡异的宿命感。她关机一周,甫一开机,电话和人同时抵达,而李竟思赢了。她和他仿佛有无形的丝线,跨越了医院的禁锢、剧组的隔离、城市的距离,在他们之间猛地收紧,不容抗拒地将他们再次拉扯到同一个时空坐标上。
李竟思终于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眼尾不受控制地泛着红,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手机,一直打不通。”
佴梓筠看着他这副样子,尤其是那泛红的眼尾,心底最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竟然不合时宜地荡起一股想将他弄得更破碎的坏心思。
她迅速垂下眼帘,用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已经挂起了她最擅长的眯眼笑。
她没有回答关于手机的问题,只是抬手,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手机的静音键。
世界瞬间清净了,只剩下屏幕上那个名字还在固执地闪烁。
她侧过头,用下巴朝老板娘的方向指了指,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面:“帮我付个钱,手机刚开机,可能没电了,付不了。”她将那个还在闪烁的手机随意地揣进兜里。
李竟思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听话地转向柜台,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扫码付款。
而电话那头,叶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叶雷诩听着听筒里传来的从无人接听到最终归于“暂时无法拨通”的冰冷提示音,缓缓放下了手机。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而渺小的城市,佛听见了命运齿轮严丝合缝扣紧后,那追赶不上,无情向前奔去的脚步声。
这时,王艳辉也停好车,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她看到李竟思在付钱,又闻到诱人的炸鸡香气,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佴梓筠的肩膀,又朝李竟思扬了扬下巴:“嘿!见者有份啊!我这媒人跑前跑后,功劳苦劳都有,你们俩必须得请我一份!”
佴梓筠看着突然出现的王艳辉,又看看旁边付完钱,目光依旧黏在自己身上的李竟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费尽心思想出来的点子,试图用王艳辉的阳光正义去抚慰李竟思的脆弱偏执,从而让自己顺利脱身……这一切精妙的算计,似乎都敌不过真正天赋者那完全不按剧本走的神来一笔。
明明她的计划里,王艳辉的令人安全感满满的强者气息,应该能打动李竟思那颗脆弱敏感的小心脏;而王艳辉天生的正义感,也绝对抛不下李竟思这样一个看似处于弱势的“小可怜”。
到了那时,她没有烫手山芋碍事,缪式开也没有借口再来找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