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转身,目光如炬:“告诉她,东西我收下了。她的心意,我也收到了。”
随即召姜维、阿骨利议事。
姜维抚摸环首刀锋,眼中异彩连连:“好刀!足以战力倍增!”
林默指向沙盘:“伯约,即刻整编陇右降军为‘奋威营’,五千人,优先装备这批利器!”
“末将领命!”
又对阿骨利道:“遣最精明羌商,伪装入市,高价收购魏境粮食——我要让司马昭的粮仓,空无一物!”
阿骨利狞笑:“釜底抽薪?”
“不。”林默嘴角微扬,“我要他眼睁睁看着百姓饿肚子,却不敢开仓。”
数日后,长安风云变。
西凉“商人”挥金如土,米价三日暴涨三倍。
恐慌蔓延,百姓抢购囤粮。
司马昭摔碎玉杯,咆哮下令:“封锁粮铺,违者斩!”
禁令激起民怨,数百人夜袭官仓,守军弹压,血染石阶。
血案传回,林默提笔写下童谣,命细作潜入魏国西部散播。
“锦出西川,铁走秦川;一针一线,断你炊烟。”
童谣如毒种落地,酒肆茶馆、田间巷尾,处处传唱。
百姓“明白”了:是蜀锦换走了他们的粮食,化作了刀剑。
民心动荡,怨气冲天。六郡赋税初现颓势,征收艰难。
夜深,汉中大营万籁俱寂。
林默独坐灯下,寒气自帐缝渗入,肌肤泛起细小的战栗,但他浑然不觉。
指尖仍摩挲着那块蜀锦帕子,温润如初,仿佛她就在身旁低语。
他轻轻一叹,提笔蘸墨,写下:
“琳琅吾爱,见字如面。待我收复长安,平定关中,第一件事,便是去你的锦绣庄,当着全城人的面,买下那匹你最喜欢的云纹锦。”
窗外,雪花无声飘落,营地一片苍白。
巴图立于檐下,风雪覆肩,甲胄结霜,静如雕像。
他听见帐内那梦呓般的低语:
“这一仗,不只是为了天下……也是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为我们拼命的人,白白流血。”
话音未落,祁山之巅,烽火冲天!
那赤红烈焰,在漫天风雪中撕开一道狰狞口子,如同草原燃起的第一个火星,带着燎原之势,贯穿了整个雍凉战场的夜空。
一只孤鹰盘旋于祁山上空,羽翼划破低垂的雪云,爪中紧攥着半片染血的令旗,在风刃般的气流中缓缓下坠。
那残布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屈服的战魂之幡。
林默立于烽燧之上,黑色大氅被狂风撕扯,如墨旗翻卷。
他伸手接过巴图递来的碎片,指尖触到那凝固的血痂——冰冷、粗糙,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将残旗举至眼前,火光映照下,“镇西将军府”四字篆文在血污中浮现,印痕深浅如旧,边角磨损的纹路竟与他怀中泥模分毫不差。
他轻抚那方油布包裹的泥印模子,触感微凉而细腻,是匠人用四十昼夜反复比对钟会旧牍所制。
他曾见过那枚真印压在军令上的样子:朱砂沉入纸纤维的细微凹陷,印泥边缘因常年使用形成的毛刺……如今,这伪造之物已能以假乱真。
“一个人的字迹可以模仿,军令的格式可以照搬。”他低声呢喃,声音混入呼啸风雪,几不可闻,“但帅印的权威,却是这世间最不可侵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