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笔录的末尾空白处,勾勒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鸟,似鹰非鹰。
“是鸮。”辛绾指着这个图案,“完颜公主曾告诉我,西夏与大昭的秘密交易中也出现过这个图案。”
秦沧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阅,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与他之前查到的一样,案卷中关于辛怀民赃银最终去向的记录,只模糊地写着“依律入库,登记造册”,却没有任何具体的入库单据编号或经手人详细签名,只有几个潦草的花押,根本无法辨认。
更诡异的是,他在最终的银两交割凭证部分,发现了蹊跷。
“呵。”一声冷笑从秦沧喉间溢出。
辛绾一直紧紧盯着他,见状立刻紧张地问:“将军?发现了什么?”
“案卷被人动过手脚。”
他开口辛绾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喃喃道:“果然,他们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秦沧将案卷重新摊开,指着有问题的部分:“这几页是后来替换的。做这事的人很谨慎,连纸张都特意寻了相近的旧纸,针脚也模仿得极像。可惜——”
他的指尖划过装订线边缘:“旧线留下的针眼,与新线的走向有细微差别。”
秦沧突然停顿,将其中一页举到灯下,仔细看了看。又从案桌上抽出一张看似无关的批文,将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
“你看这两处的字迹。”秦沧翻到案卷被替换的这一页,指着那几个潦草的字,“这些字虽然刻意变形,但笔锋走势与魏谦平日批阅文书时的习惯如出一辙。特别是这个转折。”
两相对比,特有的顿笔和收势果然极其相似。
“兵部中郎魏谦?”辛绾的呼吸骤然急促。
“不错。”秦沧的眼中寒光乍现,他指着另一份文书,“这是当年兵部核准采买的文书,上面有魏谦的正式签押。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我早就怀疑他与此案有关,但一直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所以,是魏谦篡改了案卷?”辛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止如此。”秦沧冷笑一声,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暗影,“我查过他当年的行程。在辛怀民案发前三个月,他曾以核查边关军备为由,秘密前往西夏边境。”
他站起身,在房中踱步:“现在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魏谦受人指使,利用职务之便,秘密前往西夏暗中运作。而你父亲......”
“我父亲发现了他们的勾当。”辛绾接过秦沧的话,眼中泄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不愿同流合污,就成了必须除去的绊脚石。”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会在案发前急急写信给姑母,字里行间透着不祥的预感。那封被祺贵人偶然看到的家书,竟是父亲最后的托付。
“没错,这些人确实聪明。”秦沧的手指轻叩案卷,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他们将原本准备用于西夏秘密交易的私银,暗中刻上你父亲的印记,借此栽赃陷害,事成之后再将这批收缴国库的银两秘密转移,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送到了西夏,极可能就是购买了那批黑风驹。”
辛绾猛地抬头,想起完颜珏的话:“完颜公主说过,她曾查过三年前我父亲出事后,西夏王庭确实有一批顶级战马,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偷偷卖给了大昭!”
“这就对了。”
“可若真是如此,太子殿下为何冒着如此风险也要购买这批战马呢?”辛绾不解地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