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罪恶之城的喧嚣诡异地沉寂了下去。
夜莺庄园的顶楼露台，凌璇玑静静站着，再没有了往日观测星辰时的淡漠与从容。
她换下了一身威严的帝国制服，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裙，却衬得那张绝美的脸庞愈发苍白，近乎透明。
她摊开手掌，那枚曾被她视为真理化身的青铜星盘，此刻躺在掌心，像一件破碎的古董。
一道丑陋的裂痕，从天枢位狰狞地延伸至摇光位，彻底破坏了那完美的星轨闭环。
周凡踱步而出，身上还带着洛冰璃为他整理衣领后留下的淡淡馨香。
“看来，你的玩具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凌璇玑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抬起头，那双曾如同星空般浩瀚深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混乱的风暴。
“它没有坏。”
她的声音沙哑，失去了往日的空灵。
“它只是……无法再理解这个世界了。”
她死死地盯着周凡，像是在看一个颠覆了所有公理的怪物。
“我无法观测你的命运，因为你没有命运。你更像一个篡夺者，在疯狂窃取、改写别人的因果，将他们的命轨强行扭曲，接入你自己的轨道。”
“而这种行为……”凌璇玑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已经吸引了同类的注意。篡夺者，总是会被更强大的捕食者，当做最美味的猎物。”
周凡闻言，反而笑了。
“捕食者？”
他走到露台边缘，俯瞰着下方逐渐苏醒的罪恶之城，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自己的王国。
“那就让它们来。”
他转过身，黑色的风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的狂傲与戏谑，几乎要化为实质。
“星辰会坠落，但黑暗永恒。凌小姐，下次再见，希望你的星盘能算准……”
“是谁，在凝视着谁。”
这番堪称魔王宣言的话语，让凌璇玑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沉默了许久，那双混乱的眼眸中，挣扎之色越发浓烈。
最终，她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
瓶中，悬浮着一滴泪珠。
那滴泪珠并不反光，却像蕴含了一整片璀璨的星河，美得令人心悸。
“这是星辰之泪。”
凌璇玑将小瓶递给周凡。
“我观测不到你的终点，这……是观测不到的终点，提前支付给我的代价。”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般的疲惫。
“或许，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它能为你指引一条……通往‘真实’的道路。”
说完，她不再看周凡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决绝而狼狈，仿佛在逃离一个会吞噬她所有理性的深渊。
周凡把玩着手中的星辰之泪，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纯粹而庞大的规则之力，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
“真实？我的存在，就是唯一的真实。”
他收起小瓶，转身走回主厅。
大厅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
夏浅浅就站在大厅中央，像一尊濒临破碎的雕像。
她还穿着那身黑底镶红边的风纪委员制服，但此刻，这身曾让她引以为傲的制服，看上去却充满了讽刺。
她看着周凡，眼神无比复杂。
有深入骨髓的憎恶，有无法抑制的恐惧，还有一片巨大的、让她快要溺毙的迷茫。
周凡无视了她杀人般的目光，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夏浅浅紧绷的神经上。
一米八五的身高，带着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将她娇小的身影完全笼罩。
“怎么？”
周凡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戏谑。
“我们伟大的风纪委员长，还在为自己那套可笑的正义，感到惋惜吗？”
夏浅浅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闭嘴！”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周凡！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玩弄人心的混蛋！”
“我玩弄人心？”周凡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嘲弄，“我只是把人心最真实的一面，血淋淋地撕开，给你们看而已。”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夏浅浅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引以为傲的规则，你坚守不移的秩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扭曲的人心面前……”
“一文不值。”
“你胡说！”夏浅浅愤怒地咆哮，眼眶瞬间红了，屈辱的泪水在打转，“规则是底线！是保护弱者的最后一道防线！”
“是吗？”
周凡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收回手指，声音平静却带着最残忍的穿透力。
“那你的正义，救得了洛冰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