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的第三日清晨。
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罪恶之城的天空难得露出一抹清冷的灰白，阳光费力地穿透云层，给夜莺庄园的窗棂镀上一层脆弱的金色。
卧室内，洛冰璃正为周凡整理着一件黑色风衣的衣领。
她的动作娴熟而专注，指尖轻轻抚过布料的纹理，调整着每一个细微的褶皱，动作轻柔得没有带起半点风声。
整个过程，安静得能听见尘埃在光柱中浮沉。
周凡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她。
曾经那双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凤眸，此刻只剩下温顺与虔诚。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如同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周凡心念一动，调出了她的好感度面板。
【目标：洛冰璃】
【关系等级：狂热信仰（+75）】
【状态：已将您视为唯一的神明与归宿，愿意为您献上一切，包括她的认知、她的荣耀、以及她的生命。】
从“病态依赖”，悄然变成了“狂热信仰”。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信仰，可比依赖要牢固多了。
依赖会被更强的力量摧毁，而信仰，只会因为见证了更强的力量，而变得更加狂热。
“好了，主人。”
洛冰璃后退半步，仰头看着周凡，眼中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仰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又被刻意压制的脚步声。
凌璇玑来了。
她没有穿那身代表帝国调查官威严的制服，而是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但这并没能让她看起来柔和半分，反而衬得她那张绝美的脸庞更加苍白，也让她眼中的风暴愈发惊人。
她的目光越过洛冰璃，死死地锁定在周凡身上，那眼神不再是观测星辰时的绝对冷静，而是充满了探究、困惑，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乱。
“你究竟……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失去了往日的空灵。
周凡侧头，示意洛冰璃先退下。
洛冰璃顺从地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与凌璇玑擦肩而过时，她甚至没有多看这位帝国调查官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让凌璇玑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一步步走到周凡面前，摊开手掌。
那枚古朴的青铜星盘，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只是，原本精密无瑕的盘面上，一道清晰的裂痕，从天枢位一直延伸到了摇光位，宛如一道丑陋的伤疤，破坏了它原本完美的星轨结构。
“星辰的轨迹，因为昨天那张卡牌，产生了不可逆的偏折。”
凌璇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信仰被撼动的颤抖。
“我推演了七千三百六十四次，所有的结果都指向了未知与混沌。这在我的世界里，是不可能发生的！”
她观测天命，记录因果，她就是规则的代行者。
可现在，一个凡人，创造出了一张污染因果的卡牌，让她手中的“真理之书”，变成了一本废纸。
周凡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样子，非但没有解释，反而轻笑出声。
他走到露台边，看着远方罪恶之城混乱而充满生机的景象。
“调查官阁下。”
他转过身，迎着凌璇玑的目光，慢悠悠地问。
“你观测天命，能看到恨，能看到怨，能看到因果报应，能看到利益纠葛。”
“但是……”
周凡的语气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而戏谑。
“你……能观测到爱吗？”
爱？
凌璇玑愣住了。
这个字眼，对她而言，无比陌生，甚至有些荒谬。
在她的星辰法则与因果律中，万事万物都可以被量化，被计算。
愤怒是能量的爆发，喜悦是激素的波动，仇恨是负面因果的循环。
唯独“爱”，是一个无法被定义、无法被量化、无法被预测的终极混乱变量。
它是星辰轨迹上最不可理喻的噪点。
是她构建精密世界模型时，第一个就要剔除的“杂质”。
因为，它不讲逻辑。
看着凌璇玑那张因错愕而凝固的脸，周凡笑了。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看来是不能。”
周凡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一个连‘爱’都无法理解的观测者，又怎么可能看懂这个由情感驱动的世界呢？”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