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北京,寒风依旧料峭,
但一股躁动的热流已在无数赶考士子心中涌动。
春闱之期日益临近,
最大的悬念——会试主考官人选,
终于伴随着礼部衙门前张贴的煌煌告示,尘埃落定。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
瞬间飞遍了宣南的每一条胡同、
每一家会馆、每一处茶馆。
苏惟瑾正在小院中揣摩经义,
苏惟山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
气喘吁吁,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瑾哥儿!定了!
主考定了!
正主考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石珤(bǎo)石阁老!
副主考是吏部右侍郎贾咏贾大人!”
来了!
苏惟瑾眸光一凝,放下手中的书卷。
超频大脑瞬间启动,
白驹过隙间化身被触发的精密仪器,
庞大的历史数据库与近期搜集的京城情报飞速交叉检索。
石珤?贾咏?
与他潜意识里某个模糊的历史记载(蒋冕、石珤、毛澄)略有出入,
但大体脉络吻合。
或许是时空细微的偏差,
或许是因他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
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下既成的事实。
“还有呢?
同考官(分房考官)都有谁?
知贡举(总务负责)是谁?”
苏惟瑾追问,细节决定成败。
苏惟山努力回忆着告示上和听来的名字:
“同考官…
有翰林院的马汝骥马学士、陈沂陈学士…
还有好几位,记不全了。
知贡举好像是…
礼部的毛澄毛尚书?”
毛澄!
这个名字让苏惟瑾心神微震。
这位在“大礼议”中坚决反对皇帝的大礼观,
因而失势的礼部老尚书,
竟被安排负责会试总务?
这其中平衡与制衡的意味,耐人寻味。
“详细说说外面士子们都在议论什么?”
苏惟瑾沉声道,走向书案,铺开纸笔。
苏惟山定了定神,忙道:
“茶楼里都炸开锅了!
说石阁老是成化年的老进士,
学问是极好的,
但…但性子古板,最重经义根基,
厌恶花里胡哨、离经叛道的文章。
都说这次经义文章,
必须做得四平八稳,
引经据典,错一个字都可能坏事!”
“那位贾侍郎呢?”
苏惟瑾笔尖飞快记录。
“贾大人…说法就多了。
有说他学问不如石阁老,
但为人活络,是嘉靖元年才升上来的,
据说…据说和宫里某些大珰(太监)
以及新崛起的张璁、桂萼几位大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都猜他可能更看重策论,
尤其是…是否能揣摩圣意,切合时务。”
信息汇总完毕。
苏惟瑾闭上双眼,
超频大脑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起来,
将所有关于石珤、贾咏、毛澄以及已知同考官的信息碎片调动、整合、分析:
石珤,北直隶藁城人,
成化二十三年进士,
历任翰林、礼部,性格刚直,
学术上倾向于程朱理学正统,
文章风格沉稳厚重,
厌恶“险怪奇涩”之文。
政治立场上不属于杨廷和核心圈,
但也绝非张璁一党,
算是相对正直的守旧派。
其取士偏好:
根基扎实,文风端正,严守义理。
贾咏,河南南阳人,弘治九年进士,
吏部干吏出身,精明圆滑,善于钻营。
其升迁轨迹在嘉靖元年后明显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