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冉斯年直到后半夜才入睡,主要是为了安慰饶佩儿。因为范骁反馈回来的消息是,瞿子冲也派手下去现场看了节目,节目还没结束,他就得到手下反馈的有关外国人的消息,于是派邓磊去把里欧又给带了回来,说是要重新对里欧进行更加细致的盘问和调查。
饶佩儿得知后一直忧心忡忡,她担心瞿子冲因为上面的压力,也要把里欧当作替罪羊,草草结案。
梦中,冉斯年置身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之中,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里欧租的地下室,互助会的集会场所,可是后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竟然是之前他和饶佩儿去过的张静老师私下补课的地下室。
冉斯年看到狭小的环境里摆着几张破旧的桌椅,房间的最前方是个看起来有年头的破黑板。他不明白,梦把他带到这里来有什么意图,难道张静老师,看似跟案件完全无关的张静老师身上有什么线索?还是说这间简陋的补课教室有什么蹊跷?
突然,冉斯年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饭菜香。他这才回想起来,上一次跟饶佩儿去拜访张静的时候,的确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难道是有学生放学后带着晚饭来这里补课?还是这里有单独的厨房,张静会在这里下厨给自己做点吃的?或者是她负责给前来补课的学生买盒饭?然后再从盒饭里抽成赚一笔?毕竟张静可是个有名的爱财的人啊。
凌晨三点,冉斯年的梦回补课地下室被电话铃声打断,来电的是范骁。
冉斯年赶忙接听电话,他丝毫不责怪范骁扰了他重要的梦境,他知道这个时间范骁打电话给自己,很可能又是趁有空偷偷给自己汇报瞿子冲那边的情况的。
“喂,小范,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休息吗?”冉斯年关切地问。
范骁却精神十足地说:“斯年哥,瞿队似乎认定了里欧是那个开膛手斯内克,正组织大家对他施行车轮战审讯呢。”
冉斯年的心一沉,果然,瞿子冲果然抓住了里欧不放:“瞿队找到了什么对里欧不利的证据吗?”
“没有,”范骁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我觉得瞿队很不对劲儿,他已经被开膛手的案子折磨得整个人都变了。可能是上面压力太大了吧,他好像非常希望里欧是凶手,想要赶快给他定罪呢。另外,瞿队还犯了一个错误。”
“哦?”冉斯年听得出范骁其实有些不情愿跟自己说瞿子冲的不是,但是因为亲疏关系,也就是跟自己比较亲,跟瞿子冲已经渐渐疏远,再加上他对瞿子冲的怀疑,他还是决定把警方那边的内幕消息报告给自己。
“瞿队污染了证据,”范骁颇为尴尬地说,“麻喻强刚刚被运送到验尸房,瞿队本来是想要看看尸体,结果脚下一滑,竟然扑倒在麻喻强的尸体上。哎呀,那画面啊,我都……我都……”
冉斯年了然地一笑:“你看到瞿队扑到了那么恶心的尸体上,跟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来了个亲密接触,你就吐了?”
范骁马上澄清:“我吐是吐了,可我是忍到了走廊里才吐出来的。虽然我也很不专业,但是总比瞿队强,我没有污染尸体和证据啊。后来法医和技术队的同事在麻喻强的尸体上还提取到了瞿队的毛发和皮屑呢,瞿队这次是真的污染了证据。不过,我们也都理解他,最近几天他根本没怎么休息,压力太大,难免出纰漏,关于污染证据这件事,大家都有心替他求情。”
污染证据?扑倒在那样恶心的尸体上?冉斯年脑子里灵光一闪,挑起嘴角了然一笑:“是嘛,替他求情啊,也对,瞿队这几天的确是太忙了。对了,三具尸体上真的都有那个贪吃蛇的印记吗?”
范骁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也是才知道的,之前一直没敢仔细去看尸体,瞿队也不让我负责有关尸体的事情。我们现在正在调查这个图案的来源呢。”
“小范,我想看看三具尸体上的这个图案,你能想办法帮我弄到吗?因为我自始至终也没好好看过尸体。”冉斯年充满期待地问,他的这种语气就是不容范骁拒绝的口吻。
范骁一咬牙:“没问题,我可以找到验尸报告,偷偷用手机拍一张尸体上的贪吃蛇发给你。”
“不,不是一张,是三张,”冉斯年着重说道,“小范,你一定要把三具尸体上的三个图案都拍摄下来发给我,而且,必须足够清晰,有相同的参照物参照大小尺寸。”
“啊?为什么啊?”范骁紧张地问,因为让他偷偷潜入瞿子冲的办公室,拍一张已经有些费力了,偷拍三张还得找到三份验尸报告才行。
冉斯年郑重说道:“原因以后再跟你解释,总之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小范,你只需要百分百信任我就可以了。斯年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小范马上笑着应承:“没错,斯年哥每次都能正中标的,解决疑难案件,我绝对无条件信任你。”
挂上电话,冉斯年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里默想,范骁啊范骁,这次我恐怕就是要让你失望了。
清晨五点半,冉斯年的邮箱里收到了三张图片。书房的电脑前,冉斯年和饶佩儿一起打开邮件,一起观察范骁发过来的三张贪吃蛇图案的特写。
“看起来是一样的嘛,”饶佩儿来回观察三个同时打开的图片,“应该是印章粘着血印在皮肤上的吧,虽然有点儿模糊,但是可以看清应该就是贪吃蛇的图案。”
冉斯年定睛看了半分钟,冷笑一声,“果然,果然如此。”
饶佩儿一把抓住冉斯年的手,好奇地问:“果然什么?”
“果然这三个图案有细微的差别,”冉斯年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怪不得,怪不得瞿子冲不让我看尸体,他就是担心以我的眼力会看出三个图案有所差别,哪怕是最细微的差别。他担心我在匆匆扫过一眼之后,在梦里把三个图案的差别放大百倍。”
饶佩儿又凑近电脑屏幕盯了一会儿图片:“我还是没看出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