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骑兵,心中大惊,好不容易挣扎起身,突听的路旁一阵巨响,又被气浪推倒在地。
他双耳嗡嗡作响,只依稀听得,周围喊杀声一片,接着刀剑入肉声音和惨叫声不断袭来。
还没等他作何反应,便被一刀砍到脖子上,顿时血涌如泉,几个呼吸间便倒了。
其余建奴骑兵虽被接连偷袭,但反应过来后,肉搏仍然勇猛,船员们数人围攻一人,才勉强拿下,还有多人负伤。
半炷香后,驿路上战斗已止,船员们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雷三响抹了把脸上血水,对船员吩咐道:“每个尸体都捅几刀,再搅一搅,看看有没有大官,动作快些,一会就要撤了!”
有手下船员道:“梢长,干嘛不多等一会,再多杀些鞑子?”
雷三响怒道:“你当鞑子这么好杀?我们用绊马索,又用火枪火药,自己人还伤了五六个,等下一波鞑子来,不是找死吗?”
听了训斥,手下不敢再说话,默默捅尸体去了。
雷三响看了一圈尸体,没见有衣着华贵的,心中可惜没杀到大官,但能以五个轻伤,换二十个鞑子的命,已是难得战绩了。
众人打扫完战场,向鸭绿江退去。
……
黎明时分,镇江城头竖起白旗。
火炮渐止。
陈良策和手下押着佟养真和其家眷仆人,走到江边前停步。
“跪下!”陈良策寒冷道。
佟养真一晚上被人揍得只剩半条命了,脑袋肿成猪头,再没有了嚣张气焰,闻言率家眷仆人乖乖跪好。
陈良策眯眼朝江中看去,只见四艘战舰停泊江中,其中三艘是大明海沧船,另外一艘船舷高大,不知是什么战船型号。
陈良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乃大明辽东镇江堡守备陈良策,今将贼酋佟养真擒获,交由将军处置!”
无人回应,唯听得江水奔流。
陈良策又喊了数次,又让手下弟兄与自己一同呼喊。
许久之后,只见大炮舰上旌旗晃动,一条海沧船驶向近前。
海沧船行驶一段,陈良策看到其甲板上满是猩红光点,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竟是点点火绳。
那艘海沧船上,士兵几乎人手一只火绳枪!在其船舷两侧,还各有三门弗朗机炮,端的是装备精良。
此时,甲板上所有枪炮都瞄着岸上,其上士兵均是一副戒备神情。
陈良策心中震惊,如此多的火器配给,这他娘的是边军精锐啊!
朝廷……终究是没有忘了辽东!
陈良策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感动,莫名觉得眼眶发烫……
海沧船行驶到近前停下,问明陈良策等人身份,又问镇江城内情况。
陈良策一五一十道:“城内房屋坍塌甚多,炮声惊了马匹,鞑子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属下所部已将城池占领,请将军入城。”
船上的人又问了俘虏身份,陈良策照实说了。
海沧船问完离去,回到那艘大炮舰处回禀。
又过许久,大炮舰再次发令,有数人乘小艇,在三艘海沧船护卫下驶来。
陈良策赫然发现,三艘海沧船上,都是一样,满是火绳燃烧的红光。
远远看去,当真令人头皮发麻。
海沧船靠岸前,将船身打横,三艘船的侧舷火力全部对准岸上。
随即有人在船上大喊:“将武器放下!”
喊的是官话,不带辽东口音。
陈良策部下道:“我们放了兵器,鞑子就跑了!”
“哈哈哈哈……”船上一阵哄笑。
片刻后,有人道:“放心,这么近跑不了,兵器放下!”
陈良策向部下命令:“所有人退三步,把家伙都扔了!”
部下听令行事。
随后船上的人跳下,端着火绳枪,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蹲下!”
陈良策随部下一同蹲在地上。
而后那艘从大帆船上驶来的小艇缓缓靠前,陈良策抬头,还没看清来人,一股刺鼻至极的硫磺味就先铺面而来。
林浅对白浪仔道:“派人去查他们腰牌!”
“是!”白浪仔领命,将大明降兵的腰牌全看了。
好在这些人投降时间不久,心怀故国,还未将腰牌丢弃,一番查验后,并没问题。
一番交涉后,白浪仔将陈良策,带到林浅面前:“舵……千总,这是镇江守备。”
“镇江守备陈良策,见过千总,敢问千总是哪位大人麾下?”
按品级来说,守备比千总高,要行礼该是千总见过守备才是。
只是陈良策见到故国之人,心情激动,已顾不上俗礼了。
林浅拱手回礼:“辽东熊经略麾下千总,何平。”
陈良策面上大喜,指着佟养真道,“何千总,此人是鞑子的镇江游击,颇受贼酋器重,如今被在下捉了,献予千总!”
林浅打量佟养真一眼。
此人历史上名声不显,可其家族在后金颇为重要,其孙侄女嫁给了后来的顺治皇帝,生下了康熙,其家族成了皇帝母族,权势煊赫,被称为“佟半朝”。
林浅走到佟养真面前,问道:“镇江一带,有多少鞑子兵马?”
陈良策将之翻译为女真语,厉声呵问。
因身处前线长期接触建奴,加上总兵李成梁以夷制夷的政策,边军们时常与建奴打交道,尤其是中低级将领,大多都会说几句女真语。
佟养真已被打服了,老实道:“从这往北到长奠堡,往南到黄骨岛堡,只有三百人。”
“汉人百姓都迁到何处了?”
“拖克索,此处沿鸭绿江北上,有大小拖克索百余处。”
林浅没有其他问题了,挥了挥手,船员们上前,利落的将俘虏割喉放血。
佟养真看着自己家眷、奴仆一个个鸡崽一般丧命,心胆俱裂,不断磕头,用蹩脚汉话道:“将军饶我,我是大金……不,建奴游击,我有建奴秘信,让我见大明皇帝!”
林浅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鞑子挣扎惨叫,最后一个个放血而死。
处决的队伍离佟养真越来越近,他浑身抖若筛糠,青紫肿胀的脸上涕泗横流,裤裆中淌下黄水来。
“我是佟养真,深受大汗重用!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大汗定会为我报仇,血染整条鸭绿江!”
“饶命啊!我知错了,我是禽兽,我不该杀那些汉人!你们大明不是最讲究仁道、王化吗?我愿意归附,真的愿意归附啊!”
佟养真已被吓的胡言乱语,一会用女真语求饶,一会用汉语。
陈良策低声对林浅道:“何千总,此人确实颇受贼酋器重,他的族妹就是贼酋发妻,留他一命,献给朝廷,应是大功一件。”
所谓的贼酋发妻,就是努尔哈赤的正妻,建奴叫“嫡福晋”,正是因为有这层联姻关系在,所以佟养真才在建奴中地位煊赫。
只是,林浅淡淡道:“不必,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陈良策闻言一愣,顿了顿,咬牙道:“那……何千总,能否把佟养真留给在下来杀?”
林浅同意。
陈良策走到佟养真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狗鞑子,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佟养真磕头不止,口中道:“守备,你留我一命,我去大明皇帝面前给你表功,你是汉人里的巴图鲁,只要留我一命,我什么都听你的……”
陈良策拔刀在手。
佟养真似被寒芒刺到,拼命躲闪,裤裆中腥臊气更重。
陈良策掂了掂手上的刀,又收刀回鞘。
佟养真见此,脸上大喜,以为能活命了,连连叩首:“多谢守备,多谢守备,多谢不杀之恩……”
然而陈良策下一句话,就让佟养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拿大斧来!”
陈良策的手下都被火绳枪指着,哪敢动弹。
林浅给白浪仔使个脸色,白浪仔在地上兵刃中,挑了把短手斧,递给陈良策。
陈良策接过斧头,掂掂份量,又试了试刃口。
此时佟养真已吓的瘫在地上,嘴唇不断嗫嚅,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眼中满是惊恐,比待宰羔羊还要不如。
陈良策单手握斧,高举过头,面目狰狞,厉声呵道:“狗鞑子!”
佟养真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望向陈良策。
利斧落下,劈入佟养真头颅正中,他头盖骨被劈裂,斧刃从中将头颅几乎劈成两半,直到鼻子方停。
手斧抽出,佟养真身子倒下,喉咙中发出嗬嗬声,在地上抽搐许久,方才彻底不动。
白色脑浆和鲜红血液溅出老远,陈良策身上满是红白之物,状如狰狞修罗。
场面血腥至极。
此时佟家俘虏,已没有一个活人。
林浅淡然弹开溅到身上的几处白色脑浆,对白浪仔道:“把鞑子脑袋都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