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拉货回村的震撼!(6000字)
省纺织机械厂后勤科。
组长韩栋戴著那副油腻腻的套袖,手指捻著几张薄薄的单据,眼皮也没抬。
“两百台缝纫机整机,还有配套的锁眼机、钉扣机。”
“孙科长打过招呼,按报废物资处理,但要快,拆解车间那边等著地方腾炉子。”
他顿了顿,终於抬起眼,目光在陈光明和大姨父脸上扫过,带著一种心照不宣。
“费用嘛,处理费、人工搬运费、场地占用费、出库单盖章手续费,杂七杂八加起来,算八万整,现金,不开票。”
八万!
比陈光明预想的价高出一大截。
但比起崭新的友谊牌缝纫机那令人咋舌的计划价格,这依旧是捡了个天大的漏。
而且他想买还真不可能一下子买这么多。
他心念电转,脸上却堆起感激和恰到好处的肉痛:“韩组长,科长体谅我们小厂难处,您这里也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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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万就八万,我们认,麻烦您儘快安排,厂里等米下锅呢。”
大姨父默契地把提早准备好的密码箱递过去,在桌子底下悄悄塞过去一沓。
“韩组长,这里是四万,辛苦您了。”
“回头我们再去取剩下的,保管明天都付清。”
韩栋手指在桌沿下垫了垫,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应承。
他拿起桌上的蘸水钢笔,在几张盖著zj省纺织机械厂报废材料处理单红章的纸上刷刷填写起来。
“东西在废料仓库东头,用油布盖著的,自己找人搬,厂里不负责装车。”
“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清走,晚一分钟,拆解车间的行车过来,我可拦不住。”
拿到盖著鲜红大印的废品处理单和出库单,陈光明和大姨父悬著的心才真正落回肚子里。
他们离开后,先去位於厂区最偏僻角落的废料仓库看东西。
推开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大门,一股浓重的铁锈、机油和灰尘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仓库高大空旷,光线昏暗,角落里堆满了扭曲的废钢烂铁和不知名的机器残骸。
陈光明一把掀开油布一角,积尘簌簌落下。
油布下,赫然是排列整齐的簇新缝纫机机身。
虽然机身上有些地方蹭上了油污,个別地方甚至能看到轻微的划痕,但那铸铁底座的沉稳厚重,台面的光滑平整。
他蹲下身,手指拂过机头冰冷的金属外壳,熟练地检查机针杆、旋梭、压脚杆。
“大姨父,快看!”他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是新的,绝对是新机子,看看这漆面,这装配精度!”
他用力扳动了一下皮带轮,传动部分发出顺畅轻微的摩擦音,没有滯涩感。
“孙科长说的电机问题,估计就是某个批次的小毛病,搁大厂眼里是次品,对咱来说,这就是金疙瘩!”
大姨父也凑近了仔细查看,“好,太好了,光明,这趟省城,值了,全拉回去,咱们光明皮鞋厂的机器,一下子就能翻倍!”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陈光明先去取钱,在邮局的时候他还往家里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
八万可不是小数目。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林雨溪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年他们虽然赚的多,但是销也非常大。
不过就算帐面资金再怎么紧张,这笔钱也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大姨父负责联繫之前踩过点的运输队。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去把剩下的钱全部都结清了。
下午三点刚过,大姨父领著七八个精壮的汉子回来了,还带来了两辆拉货的拖拉机。
为首的车把式姓王,一脸风霜,话不多,是个实诚人,在周围的名声很好。
“王师傅,辛苦弟兄们了,东西金贵,拜託手脚轻些,挪上车就成,回头卸车另有兄弟。”陈光明递上两包新买的牡丹,语气客气。
老王接过烟,塞进怀里,点点头,朝后面一挥手:“听见没都仔细著点!”
工人们都是做惯了力气活的,加上陈光明给的工钱足,又有香菸开路,干得格外卖力。
他们喊著號子,小心地將沉重的缝纫机主机抬上拖拉机,用粗麻绳和仓库里找到的破布条仔细地固定綑扎,防止运输顛簸磕碰。
锁眼机和钉扣机的木条箱相对轻便,也被稳稳地码放在拖拉机上。
整个过程紧张而有序,陈光明和大姨父在一旁紧盯,不时提醒著。
当最后一台锁眼机箱子放稳,仓库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时。
时间卡得刚刚好,五点整。
看著眼前码头上小山般的设备,陈光明长舒一口气,第一步,成了!
接下去就是走水路,把东西都运回去。
水路可以由钱塘江入海,贴著海岸线南下,甌江口进去就是温州。
船运稳当,运量大,运费也比公路划算。
现在正是顺风季节,赶得好,三天就能到温州口。
货船老板是胡家认识的人,大姨父昨天就已经联繫上了。
船老大姓周,外號周大舵,在钱塘江跑温州线十几年了,稳当得很。
价钱说好的是三千。
这是包船的价格,那么多缝纫机吃水深,耗油多,船工吃喝拉撒都得算上,现在柴油也贵,三千真不多。
三千包船,平摊到两百台机器上,加上之前买机器的钱和打点费用,总成本依旧远低於买新机,还在承受范围內。
关键是要快和安全。
等到这些缝纫机拉到码头,船老大马上就招呼工人搬搬抬抬。
船老大是知道陈光明的。
如果这趟活成了,以后光明厂在省城的货,水路运输都肯定都找他。
光明厂以后要往外走的货,少不了,就算为了以后的合作,他也要把货好好送到。
装船,也是一场硬仗。
缝纫机主机每台都重达百余斤,需要四个壮汉喊著號子,小心翼翼地通过狭窄的跳板抬上船。
跳板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光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真怕跳板承受不住,东西掉海里。
“慢点,稳著点,左边高一点,好,下,轻放!”
周大舵低沉的嗓音在江风中清晰地指挥著,他亲自在甲板上调度,確保每一台机器被稳妥地安置在船舱最底部。
並用厚厚的木板和成捆的草垫塞紧缝隙,防止航行中移位碰撞。
“光明,你先回去。”
“我再继续在省城待几天,看看还能不能多买些货回去。”
大姨父开口道。
陈光明这边成了,他那边还差不少。
如果能多买些机器回去,生產压力也能更轻一些。
“好。”
陈光明听闻点点头。
他让大姨父看机器的同时,也可以看看地,看看店铺这些。
厂里想要继续发展,迟早有一天要把货卖到省城来。
他可是听说了,已经有不少家乡的货郎跑到这边卖货了。
如果在大街上仔细看,没准还真的能看到光明牌的鞋子和衣服。
两人说好后,陈光明登上船。
“开船嘍—!”周大舵一声洪亮的吆喝。
船工们迅速行动起来,解缆的解缆,撑篙的撑篙。
伴隨著柴油机突突突低沉有力的轰鸣声,一股黑烟从船尾的烟囱喷出。
货船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离开了驳岸,驶向宽阔的江心主航道。
陈光明站在船尾,望著渐渐远去的省城轮廓。
机器的难题解决了,运输的路径打通了。
货船驶入钱塘江主航道,水面豁然开朗。
周大舵稳稳掌舵,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著前方水域和两岸的航標。
船行平稳,只听得见柴油机持续的轰鸣和江水拍打船体的哗哗声。
“总算上道了。”
“这水路,看著是比山路稳当多了。”陈光明鬆口气,轻声笑道。
“是啊。”船老大笑道:“关键要平安过杭州湾,进了东海,贴著海岸线走,风险就小多了。”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
货船终於沿著甌江口一直行驶到了飞云江码头。
两辆从內地绕过飞云江的大解放,正按约定停在码头等著接货。
“来了!来了!”余平眼尖,第一个跳起来大喊。
船刚停稳,跳板搭好,早已摩拳擦掌的工人们立刻涌上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