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诀闻言倒也没多恼,只笑了一下抬了抬下颔道:“他倒是执着。”
听闻蒋晗喜欢了虞令仪三年。
这个时间,远比陆砚之和虞令仪的纠葛还要早。
可这么长时间他都只是将喜欢压在心底,甚至是直到今年会春楼之时才表露了出来,在霍诀眼里实在是有一点……愚蠢。
他倒并不是质疑蒋晗对虞令仪的心意,纯粹觉得他懦弱,执行力太差。
三年的功夫,即便他出身低微,如果知晓虞令仪在陆家过得不好,也该有千百种法子去解救她,去尝试着成全自己的心意。
况且霍诀记得,蒋晗家中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如今的宅子甚至还是赁来的。
对虞令仪而言,实在不算一个多好的归宿。
霍诀也知晓虞令仪不是一个多么看重门第的人。
可在蒋晗心里,哪怕他不介意虞令仪和陆砚之过往的事,哪怕他仍旧觉得自己对虞令仪是高攀。
哪怕蒋老夫人对当年虞令仪救她一事仍旧心存感激。
可如果虞令仪真的成了蒋老夫人的儿媳,蒋老夫人原先那点感激兴许就会化成怨恨。
有时候,穷人家所在意和计较的心思只会更多。
也很难做到真的……毫无芥蒂。
所以,霍诀对蒋晗这个人,还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昼羽见他并未发作,也知晓他没有将蒋晗放在眼里,松了口气后又道:“镇抚,这陆侍郎该如何处置?”
陆砚之如今进了这北镇抚司,往后是生是死其实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江南盐税一案,白纸黑字的有他参与,端王那头也没有丁点要保人的意思。
这些证据只要都呈上去,轻则陆砚之丢了乌纱帽,重则当今圣上要定个死罪也是不无可能的。
毕竟牵涉的银两也不在少数。
而他也十分不幸地,撞在了眼下国库空虚的当口。
怨得了谁?
所以他的结局,真真就是捏在了他们北镇抚司的手里。
霍诀轻笑了声,漆黑瞳眸里恍如深潭,不轻不重道:“我忽然觉得,让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了他。”
“昼羽,你不觉得……狗咬狗会更好看些吗?”
昼羽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拧眉道:“镇抚想如何做?”
沉默片刻,霍诀平静开口:“去给沈淮送个消息,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让陆砚之苟延残喘地活着,去看看他到底失去了什么,自然比他痛快死了要强。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凌迟。
……
沈家尚书府。
月光泼地如水,寸寸照亮整个院落,厅中的气氛却很有些剑拔弩张。
沈漱玉梳着高髻,乌黑的发,雪白的肤,穿一件绣样精致的绯色月华裙,整个人如同一枝将开欲开的嫣红芍药。
饶是看上去再鲜亮,她还是忍不住捂着心口低咳了一声,五指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