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王到!”
“北燕王到!”
“楚王到!”
一个接一个的藩王走了进来,有胖得像球的,有瘦得像猴的,无一例外都穿着崭新的朝服,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他们嘴里喊着“万岁”,眼神却在互相交换,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殿内的兵力部署。
皇帝挨个招呼,嘘寒问暖,场面一时间竟真的透出几分其乐融融。
可谁都知道,这团和气,比窗户纸还薄。
待众人落座,皇帝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诸位王爷远道而来,今日朕设宴款待,只是……还有一位最重要的贵客未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萧将军马上就到,诸位稍候片刻。”
“萧将军”三个字一出口,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好几度。
李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与其他几位藩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掩饰不住的忌惮。
萧战?他也来?
这哪里是庆功宴,这分明是三堂会审!
李靖眼珠一转,立刻起身拱手:“陛下,萧将军戎马倥偬,想必不习惯这等歌舞宴席。我等藩王,平日里也难得见陛下一面,不如就由臣等先敬陛下一杯……”
他话还没说完,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疾不徐,不轻不重。
“咚……咚……咚……”
那声音仿佛不是踩在金砖上,而是直接踏在每个人的心坎上,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它的节奏,越跳越乱。
满殿的丝竹声,都像是被这脚步声给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望向殿门。
一个身着玄色常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穿甲,也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饰物,腰间只挂着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刀。可他一出现,整个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冲杀出来的煞气,扑面而来。
“臣,萧战,参见陛下!”
萧战大步入殿,声如洪钟。
离他最近的楚王,一个肥胖的藩王,吓得手一哆嗦,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好几个藩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将军快快请起!赐座!”
皇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喜气,像是终于等来了主心骨,连脸上那僵硬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亲自抬手虚引。
萧战站直身子,眼神没什么温度,在那几位藩王脸上一一扫过。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沉得像水,被他看到的人,都感觉后脖颈子一凉。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西凉王李靖身上,嘴角极轻地挑了一下。
“诸位王爷,别来无恙?”
李靖缓缓松开一直虚握着刀柄的手,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托将军的福,还活着。”
“活着就好。”萧战竟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这要是死了,可就喝不到这么好的御酒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引路的太监,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那位置,设在丹陛之侧,正对着所有藩王,独占一席,隐隐有与龙椅上的皇帝分庭抗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