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袁绍军阵，先前还勉强维持的些许秩序，在这实质般的恐怖压迫下，彻底土崩瓦解，陷入了一片绝望的哭嚎与混乱之中。
“嘶……”
远处丘陵间，被亲卫死死护在核心的曹操，望着那几乎堪比附近山丘高度的八臂巨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几乎怀疑自己此刻是否仍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今日发生之事，桩桩件件，都未免太过超出他数十年来的认知与预料。
先是莫名其妙中了吕布的埋伏，损兵折将……此事虽然意外，但战场诡谲，胜败乃兵家常事，好歹还在他能够理解接受的范畴之内。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一步步将他拖入了难以置信的深渊！
那突然现身，拦在自己和残军之前的白袍青年徐澜，其手段已然匪夷所思。
随后是这青年与左慈、于吉、司马徽这三位只存在于传说中之人的“切磋”。
飞剑纵横，大地崩裂，更是彻底颠覆了他对“力量”的认知。
而如今，这青年竟举手投足间，唤出了这尊高达百米、八臂挥舞的混沌巨人……
这一幕幕远超常理的场景接连冲击着他的心神，让曹操只觉得头脑一阵阵眩晕，对整个人生都恍惚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一阵清晰的痛感传来，明确地告诉他，这并非梦境。
可若非梦境，眼前这宛若上古神话再现的景象，又该作何解释？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许昌的府邸之中安睡。
什么出兵攻打徐州，什么途中被吕布、孙策联军埋伏，什么道人斗法，什么八臂巨人……
都只是他劳累过度之下，产生的荒诞不经的南柯一梦。
“梦……这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曹操眼神涣散，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这位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意志坚韧如铁的枭雄。
此刻竟也罕见地流露出了精神恍惚的迹象，可见今日所见所闻，对其心神的冲击是何等巨大。
另一边。
直面着八臂巨人那磅礴恐怖，好似实质山岳般沉重气势的袁绍，对于“这是否是梦”这个问题，无疑最有发言权。
他此刻可是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
眼前这尊巨人绝非虚假的幻影，那扑面而来的劲风，震耳欲聋的咆哮，还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都真实得可怕！
而自己也绝对并非身处什么安全的梦境之中！
他面色苍白如雪，不见一丝血色，抬头仰望着那尊仿佛能撑开天地的巨人。
他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嗫嚅着，似乎想要发号施令，想要厉声喝问，想要祈求饶恕……
然而，恐惧却如冰水般浇灭了他所有的勇气和思绪，堵塞了他的喉咙。
最终，袁绍竟什么声音都未能发出，只剩下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在死寂的中军范围内显得格外刺耳。
他紧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然而，他说不出来话，那尊仿佛自混沌中诞生的巨人，却没有丝毫停止动作的意思。
只见那巨人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其中一只由无数嶙峋岩石与坚硬林木纠缠而成的巨大臂膀，猛然间抬了起来！
那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逾闪电，带起一阵沉闷如雷的音爆！
哗哗——！！！
巨人手掌探下的速度更是快得超乎想象，五指张开从天而降。
向下疾落之时，更是带来刺耳无比、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凄厉风雷之声！
这风雷声宛若鬼哭神嚎，令人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而随着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悍然压下。
首当其冲的，正是先前出言不逊，此刻已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两腿疯狂颤栗发抖，几乎无法站稳的颜良！
他仰着头，瞳孔中倒映着那越来越近，布满粗糙纹路与碎石的巨大掌心，脸上早已没有了半分血色，只剩下无边的绝望与茫然。
他甚至忘记了逃跑。
或者说，在那浩瀚如天威般的力量锁定下，他根本兴不起任何反抗或躲避的念头。
“不……！”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刚刚从他喉咙里挤出，便被更巨大的声响所淹没。
下一刻，那巨大的手掌便已合拢！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都为之骤停的巨响，悍然炸开！
仿佛是一块巨大的湿泥被狠狠拍击在地面，又夹杂着某种坚硬物体瞬间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可怕声音。
没有鲜血瞬间四溅的场面。
因为所有的血肉，都在那沛然莫御的巨力碾压之下，与破碎的铠甲、身下的泥土，瞬间糅合在了一起！
巨人的手掌只是微微一握，便即抬起。
而原地，颜良连同他胯下那匹神骏的战马，已然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深深凹陷下去、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掌形坑洞。
以及坑洞中心那一滩迅速渗入干涸土地，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痕迹。
咕噜——
一阵压抑不住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死寂的袁绍军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尊巨人缓缓收回的手掌。
只见那由岩石与硬木构成的掌心之上，此刻赫然多了一片粘稠而正在向下流淌的猩红！
那刺目的红色，在灰暗斑驳的掌面上，显得格外惊悚，仿佛来自炼狱的烙印，深深地灼烧着每一个目睹此景之人的心神。
袁绍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浑身猛地一颤，仿佛那巨掌不是握碎了颜良，而是直接攥住了他的心脏！
无边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如坠冰窟，四肢冰凉。
他张了张嘴，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却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一丝气音都发不出来。
而远方山峦上，亲眼目睹了颜良被瞬间碾碎全过程的左慈、于吉、司马徽三人，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左慈抚须的手彻底停了下来，悬在半空，眉头紧锁，目光无比凝重。
于吉那深陷的眼窝中，精光闪烁不定，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不知在推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