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落——
“嗤!”
那熟悉得令人亡魂皆冒、心脏骤停的切割声,再次冷酷响起!
紧接着,士兵队列的右侧靠后位置,又是一具无头尸体沉重倒地。
其颈腔中的鲜血如同小型喷泉般飙射出老远,甚至有几滴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溅落在了安纳森华贵却已污秽不堪的衣袍上,留下几点刺目的暗红。
这一次,死者甚至连一声短促的闷哼都未能发出,生命就在瞬间被彻底剥夺。
“又、又死了一个?!”
“该死!这魔鬼!他是在玩弄我们!像猫捉老鼠一样!他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任何人!”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不然我们全都要像猪羊一样被一个个宰杀在这里!”
士兵们的恐惧终于开始向着彻底的绝望和疯狂的愤怒转化。
求生的本能与对未知死亡的恐惧激烈碰撞,几乎要彻底摧毁他们残存的理智和纪律。
队伍中的骚动变得更加明显和混乱,有人开始下意识地向后缩,试图躲入同伴的身影之后。
也有人眼睛变得血红,喘着粗气,肌肉紧绷,想要不管不顾地前冲拼命。
就在这时,徐澜望着安纳森那肥胖而狼狈、正试图加速逃离的背影,终于再次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传入在场每一个被恐惧笼罩的人的耳中:
“你现在,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名士兵死去……”
安纳森闻言,非但没有停顿或愧疚,反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块明确的浮木。
他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本就微乎其微的负罪感,顿时被求生的滔天巨浪冲刷得无影无踪。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嘶声大吼起来:“他们死就死吧!关我什么事?!
反正他们都是我父亲派来的奴仆!是家族花钱养的工具!他们的命生来就是用来保护我的!
死了也是活该!是他们的本分,更是他们的命运!”
哗——
得知了这“离开的代价”后,安纳森反而像是卸下了某种心理包袱,不再像刚才那样因为未知和恐惧而迟疑不定。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后,他甚至开始不顾断腕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身体因失血而产生的严重虚弱感,努力加快脚步,试图尽快拉开与徐澜之间的距离。
他喘着粗气,如同破旧的风箱,肥胖的脸颊肉随着笨拙的跑动而剧烈颤抖、起伏。
哗哗——
安纳森肥胖的身体在求生欲的刺激下,竟爆发出惊人的、不合常理的潜能。
其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颗失控的肉球,沉重的脚步杂乱地砸在石板路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而急促的响声,在寂静恐怖的气氛当中上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伴随着他每一次脚步起落,那索命般令人心脏骤停的“嗤”声便准时响起,好似死神精准无误的计时器,分秒不差。
每一次轻响,都意味着一名精锐士兵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
一具刚刚还充满生命力的鲜活躯体化为喷涌着温热鲜血的冰冷肉块,沉重地倒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身边的同伴如被无形镰刀收割的麦子般,一个接一个地莫名惨死,倒卧在迅速扩大、几乎要连成一片的血泊之中。
那些滚落在地的头颅上,其面容还凝固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骇、恐惧、茫然。
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无法预知,却又精准高效到令人绝望的死亡方式。
显然正以惊人的速度摧垮他们这些百战老兵,历经无数次沙场磨炼出的钢铁意志和勇气。
“不、不要!不要再杀了!
求求您!至高无上的大人!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等着我回去啊!!”
终于,有士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当啷”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朝着徐澜的方向涕泪交加、磕头如捣蒜地哭喊哀求,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
他们曾在战场上直面刀光剑影,英勇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但当这种诡异的死亡降临到自己和同伴头上时,往日的勇武、荣誉感和纪律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欲望。
“求他没用!他是恶魔!是冷血的魔鬼!是没有感情的怪物!不会听我们哀求的!”
一个声音在绝望而混乱的队伍中嘶吼着响起。
“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安纳森那个杂种停下来!
只要他不动,这该死的诅咒就会停止!阻止他!快阻止他!不然我们都得死!”
这个提议宛若在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中投入了一点火星。
骤然点燃了其他士兵眼中最后一丝疯狂的生机。
是啊!
一切都是因为安纳森在跑!
只要他停下来……只要他停下……就好了!
顿时,求生的欲望立刻转化为对安纳森这个灾祸源头,这个漠视他们生命的肥猪的滔天怒火和沸腾杀意!
如果不是为了执行保护这个废物少爷的命令,他们怎么会陷入如此绝境?!
如果不是他为了自己逃命而疯狂奔跑,兄弟们怎么会一个接一个地莫名惨死,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是他!
都是因为他!
这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杀了安纳森!让他停下!”
“抓住那个肥猪!把他摁住!”
不知是谁率先红着眼睛,发出了这声充满了暴戾的怒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一刻,几名离安纳森较近、眼看下一个可能就轮到自己死亡的士兵,眼睛变得血红,充满了疯狂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