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森只是像往常一样发起一次愚蠢而直接的攻击。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腕就如同被一柄完全透明、且无比锋利的无形刀刃,精准而迅速地瞬间切割断裂!
而自始至终,那位白袍少年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手指更未曾抬起分毫!
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知、无法防御的攻击方式。
让这些见惯了血与火的百战老兵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脊背发凉。
“警戒!全体警戒!!”
带队军官率先从巨大的震惊中强行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高声怒吼,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
他本能地拔剑出鞘,剑刃指向徐澜,尽管他完全不知道敌人在何方,又会以何种方式攻击就是了……
士兵们被军官的怒吼惊醒,训练有素的他们迅速从愣神中恢复,原本带着些许轻视与玩闹的心态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面对未知危险的极度警惕。
他们哗啦啦地移动,下意识地组成一个更为紧密的圆形防御阵型,盾牌微抬,刀剑向前,无比惊疑地盯着场中央那静立的少年。
士兵们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忌惮,以及……恐惧。
“恶魔!有恶魔啊!!救命啊!你们都是死人吗?!”
安纳森捂着不断淌血的断腕,在地上痛苦绝望地翻滚哀嚎。
剧烈的疼痛和飞速流失的血液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这一刻,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
“你们这些混蛋!废物!蠢货!老子白花了那么多金币养你们!”
“还他妈愣在原地摆样子干什么?!赶紧来救我啊!我要是死了,父亲绝不会放过你们!”
他在如此境地,还不忘向身后那些被重金聘来的仆从和管事,发出撕心裂肺的咒骂。
那名一直跟在安纳森身旁的管事,被主人凄厉的惨嚎和恶毒的诅咒惊醒,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就想冲上前去履行职责。
然而,当他的眼角余光再次瞥向那静立原地,神情淡漠如水、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尘埃般的徐澜时。
一股莫名的的寒意顿时令他心中发寒。
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
管事的双脚如同被无形的铁钉牢牢钉在原地,灌了铅一般沉重,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出那一步。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迅速缠绕了他的全身,彻底冻结了他的行动能力和勇气。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来啊!我快流干血了!快点!”
安纳森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催促着,声音因失血而变得越发虚弱和沙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温正在下降,力气正在流失,死亡的阴影如同威尼斯夜晚的潮水,冰冷地漫上他的身体。
在恐惧和对死亡的抗拒驱使下,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给你们钱!金币!一百枚!不!五百枚!
谁第一个救到我,我就赏他五百枚金币!!我发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财富动人心。
这笔足以让一个家庭许久时间衣食无忧的巨额赏格一出,仆从队伍中当即有几人眼中猛地闪过贪婪与挣扎的光芒。
五百枚金光闪闪的金币!那可是一笔足以彻底改变命运、让人疯狂的数字!
有了这些钱,就能立刻摆脱低贱的仆役身份,拥有土地、宅邸,享受从未想象过的富足生活!
最终,一名被贪婪彻底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仆从猛地一咬牙,脸上现出豁出去的疯狂神色,厉声喊道:
“少爷!坚持住!我来救您!!”
话音未落,他便第一个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朝着在地上翻滚的安纳森扑去。
然而,他的“英勇”并未换来梦寐以求的财富。
就在他刚刚踏出第三步,脚板重重落在地面的瞬间!
嗤!
又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比清晰的利刃切割肉体的闷响!
这一次,声音更加干脆,更加令人头皮发麻,仿佛就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名冲出的仆从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只听见一声短促而惊愕的闷哼。
他的左腿便自大腿根部,被一种完全看不见的恐怖力量齐整地切断了!
断腿如同被丢弃的木桩,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伤口处动脉血液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溅射在周围的地面和附近围观者的身上,引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他失去支撑,猛地向前栽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这时才如同迟来的海啸,彻底淹没了他。
“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比安纳森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痛苦惨嚎声,骤然划破总督府广场的上空,疯狂地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与神经。
这突如其来、血腥残忍至极的一幕,当即浇灭了其他仆从心中刚刚被金币点燃的贪婪之火。
金币固然诱人,但前提是要有命去享受!
眼前这诡异而恐怖的景象,这完全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彻底震慑住了所有人。
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的欲望。
“该、该死!!魔鬼!绝对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安纳森近距离看到了那名仆从的惨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尖声叫嚷起来。
他目光惊恐万状地死死盯着徐澜,低吼道:
“就是你!你就是恶魔!是撒旦的化身!!”
在他看来,只有传说中的恶魔,才能施展如此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却又残忍血腥到极点的邪恶手段。
然而,在这恐惧与绝望中,一种极其扭曲变态的阴暗心理也随之浮现。
看到有人比他更惨,受伤更重,竟让他痛苦不堪的内心生出一丝病态的平衡与爽快感。
“死吧!死吧!都死吧!既然我没好过,你们这些低贱的杂种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