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想在我这喝杯茶,还是先回县衙休息?”
吴启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现在哪还有脸留下来喝茶?
“误会……都是误会……”他连连摆手,“本官……本官衙门里还有要事处理,就……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仿佛生怕秦少琅反悔一般,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那些还傻站着的衙役们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收队!滚回去!”
一群衙役如蒙大赦,乱哄哄地跟着吴启,仓皇离去。
偌大的院子,瞬间恢复了安静。
王忠和那些家丁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个都像是活在梦里。
这就……结束了?
一场眼看就要血流成河的官民冲突,就这么被主人三言两语,化解于无形?
不。
不是化解。
是碾压!
从头到尾,彻底的碾压!
王忠看着秦少琅的背影,眼神中的狂热,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蓝田县的天,真的要变了。
秦少琅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撼。
他转身,对那十个手持劲弩的汉子点了点头。
“做得很好。去账房,每人领十两银子。”
汉子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齐齐躬身:“谢秦爷!”
秦少琅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书房。
他推开门。
书房里,苏瑾依旧坐在书案前。
她的小脸上,满是紧张。但她的手,却依旧握着笔,在那本新的账簿上,认真地计算着。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
看到是秦少琅,她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算完了?”秦少琅走到她身边,声音又恢复了温和。
“还……还没……”苏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秦少琅拿起她写满字的那页纸,看了一眼。
上面,是铁匠铺十七个匠人,一个月工钱加伙食的开销。
四万五千零五十文。
数字,是正确的。
只是那计算的过程,依旧是用最笨的加法,密密麻麻,写了小半页纸。
“算得太慢。”秦少-琅评价道。
苏瑾的脸,微微一红。
“不过,算对了。”
秦少琅放下纸,然后,他拿起朱砂笔,在账簿的开销那一栏,重重地画了一笔。
“现在,记下今天最大的一笔开销。”
“什么?”苏瑾不解地问。
秦少琅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安抚费。”
“新任县尉,吴启,纹银一千两。”
一千两。
纹银。
这三个字,宛若三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在了苏瑾的心头。
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此刻更是白得通透。
她握着笔的手剧烈地一抖,那支刚刚被秦少琅捡回来的毛笔,再一次脱手飞出。
啪嗒。
这次,它没有落在账簿上,而是滚落到了冰凉的地面,沾上了一层灰。
苏瑾的呼吸都停滞了。
一千两银子,那是什么概念?
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一年,不吃不喝,也就能挣个三四两。
蓝田县一户普通的中人之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未必能凑出一百两。
而她的男人,张口就要送给那个作威作福的县尉大人……一千两!